苏婵坐在廊，一针一线绣的极为专注，不知不觉已经坐了大半天。

    到手指有些累，她放手帕，从篮箩里捡起一本话本来读。平时刺绣累了，这话本是她难得的消遣。

    炉上咕噜咕噜着药，药香顺着微风萦绕在院中，有一别样安心的包裹。娴静的女郎坐在廊，檐外是白云碧天，微风来一两枝探的柳枝，一切显得格外缱绻温存。

    她坐姿端庄，面着淡淡意，也不知是在话本里看到了什么，偶尔眉弯弯，惹来一两声轻笑。

    行修抱臂站在柴房外，朝她淡淡瞥过去一。

    这几天她似乎又变了一些，他能觉到她像是一枝重新收了分的黯淡枝，再次焕发了的生机。

    “你识字？”他有些惊讶。

    苏婵笑容僵了僵，这才意识到院里还站着第二个人。她收起笑，微微有些窘，抬看了一行修，又重新垂去，“……是娘以前教给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母亲……”他自打来这家之后，还从未见过这里的女主人。

    苏婵的神一黯，“娘在我小时候就病死了，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。”她教她认字，教她刺绣，她说女在外不能老是靠着家里、靠着夫君，也须有自己的本事，这样才能抬，活的有底气。

    她还教给她宁平妻，不侯门妾。

    有些事就算苏大不告诉她，苏婵也隐约猜来了一些。她其实什么都明白，只是选择了缄默而已。她在年幼便扑风捉影过娘亲的份，里面的真真假假扑朔迷离，但她总能够在这些年从中将其串联在一起。

    或许娘的前并不属于西里村，或许属于一个更远的地方，而那个地方对于土生土的苏婵来说，她无法到达。

    行修意识到戳中了她的痛，“……抱歉。”

    苏婵轻轻摇，“没关系。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行修看到苏婵放了话本，神有些落寞，想来是他的突然发问让她失了兴致。她脚边的篮箩边搭着一方素雅的手帕，他窥到了手帕一角的翠竹样式，针脚细腻，绣工看上去还不赖，想来这个也是她那去世的娘教给她的。

    他朝她走了过去，苏婵却忽然一站起来，眸睁大，有些如临大敌地看着他，“……你有什么指示？”

    行修愣了愣。

    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失态，苏婵缓了缓神，柔声，“你是不是渴了?还是饿了？我让阿爹去给你拿。”说完便要匆匆回屋。

    行修不动声地暗了暗眸光，“不必。我并无这等需要。”

    说完之后，他退后，继续倚在墙上，淡淡阖上了。

    苏婵看了他一，讪讪一笑，“哦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和他始终不是病人和救人的关系，倒更像是上属。也许是这个人的气场太足了。而且她看见他时，总是忍不住忆起那夜他着她持刀杀人，冷冲她开施令的模样。

    令人心生畏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