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墙之上放好了满满的火油礌石，每一块垛都安置了数不清的弓箭手，他们在整齐划一地等着来自行修的一声令。城门前的士兵列成一阵，蜿蜒地守住整片城墙。笙旗猎猎飞扬，铿锵的风声是此刻唯一的声音。

    行修骑在战上，站在所有兵的最前面，目视前方。

    为了这场胜利，他足了一切准备，所有的人力力都用上了，破釜沉舟，倾尽了所有，他知再没有抵挡第二次的能力了，他们只能去赢。

    “将军，我不明白……”脑海中又浮现杜齐的质问，压抑了几日的怒意与不解，似乎终是忍不可忍，“……是您一直在告诫我，作为统筹千军的将领，切莫因小失大，用事，这是为将的大忌。将军以前训诫我的话，我一刻也不曾忘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城中的百姓固然重要，但是后方的成败得失将军不会不比我更清楚。一旦北狄过了这关卡，粮草堪忧，后面更是数不清的腥风血雨在等着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是您的兵，从小便跟在您边，您的一言一行，我自认再没人比我更了解。是将军给了我第二条命，您是将，亦是我兄，您的命令，我没有不去遵守的理。但是这一次……我实在是无法认可，更无法接受，您将您自己的命轻易放在这里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当断则断，才是大将之风，您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告诫我的！可为何将军如今却换了态度！我不明白！”

    不明白吗？

    他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若是照他以往的法，他的确是不会去这些的。如今已经陷被动，他不会再因为一个小小的边陲之地而失了战机。

    以前的他，在乎的是“降服”，是“胜利”。为了这两，他可以不择手段。无论是敌方还是我方，只要是有利于胜利的东西，在他里皆可利用抛弃，不会有半心慈手。

    那场会议开始之前，他曾举目远眺，沉默地目睹着逃难的无数人群。他们举家迁徙，狼狈不堪而面黄肌瘦，脸上尽是战带来的狼狈与恐惧。

    人群里他还看到了一些搀扶着的女人，她们抱着怀里的孩，不断地安抚着，大的人之中如同一株纤细的蒲苇，随风一便轻飘飘不知飘到哪里去了，她们抱着孩，混的车也没有让她们撒手。

    他立在城墙之上，久久地看着，面无表，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他可以放着一座城池不去，为了日后的胜利，他会果断选择抛弃掉它，连同城中残余的百姓。

    他不会有丝毫的愧疚，这就是他们的命，而他也选择了让更多的人去活。在会议之前，他是这样信誓旦旦想的。

    可是在会议中，在众人争论的当，有那么一瞬，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啼哭声……

    那是远去的难民中，那远去了的婴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