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。”他说：“以前你要我，要很多，我知那是我一个人填不满两个人的空缺；现在你要我，我知你是想要很多很多的我。”

    她到底是大病初愈，力气很快用尽，在他怀中，轻声：“你明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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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医者救人，问心无愧罢了，本就不指望病人一定要如何恩。恩将仇报的事，我也见过不止一件了。”他淡然笑：“若其中能有一个人能像那天那样，跑来告诉我‘贵人宴请副丞相，令人取了好些酒’，于我而言便已足够。”他说着，广袖轻舒，臂膀拥着她。

    “所谓‘世间’，于我们而言到底是什么？若‘世间’我，为何坐视权臣当？若当初曾有‘世间’你，你又何必去……”刘协滞了滞：“他。既然‘世间’不曾你我，你我何必为‘世间’背负枷锁。我行医救人，是发自真心，我不愿见人死。你……也是发自真心。若‘世间’赞同我所作所为，我心怀谢，若‘世间’不赞同，我亦不‘世间’如何。既然你在地狱中，我便选一个地狱里的人。你若，你若对我……你若怕我心中有芥，我明明白白告诉你，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说谎。而且我没有再当你是病人，你的病早就好了。”他说：“药汤都已为你换成了补的。”

    建安二十年正月，皇帝册曹之女曹节为皇后，遣散六。贵人曹宪不愿归家，自请观修。建安十七年所册封之皇，济王、济北王、东海王，各令就藩。

”他微笑。

    “别怕，我不会消失，”他把她抱了，说：“就算死了，也不意味着消失。我会一直陪着你。你就能让你将来不后悔的事吧。”

    她起要逃，他环抱着她不松开。她这次竭力挣扎，他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任由她跑开。

    她瞬间窘迫得耳朵都红透。

    “可我还是不想你在地狱，我想你留在世间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他说：“阿节，你的病早在月前便已好了，装病是因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先前说的话，了她一。她缓了缓，才像习惯了这温度，嘴微微颤抖着说：“你行医救人，是因为不愿见人死。我，是因为什么？你说这样的谎话来哄我，是不是因为你一直把我当病人？还是你看我可怜？又或许，你因我是个坏人，所以想把我变作好人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可兴。”她依他怀中，轻轻问他：“你救了他们，他们是会继续替曹家事、监视你，还是会对你好？”她昏迷醒来后发现芷殿的人全都换了，猜想是曹丕临走前的手笔。现在这批当值的人，由曹丕手挑细选，受曹丕提，恐怕比起之前的人会更加忠于他。他们会盯着她和皇帝的一举一动，像苍蝇和蛆虫循着味而来。

    乍提起曹丕，她陷沉默。许久，她犹豫地问：“你……你不厌弃我么。他是我亲哥哥，我却……于你们而言，是件极可耻的事罢。”她心底还是不把他当同类。

    “我们同在地狱之中，既是地狱，何必在乎世间如何想。”

    “你才该那个恋慕亲妹妹的人。”她苦笑。

    她泪：“初时，我瞧不起你，心里想着，你经了那么多事，竟然还活着。如今我只觉得，人世没有比你还活着更好的事。从前我想杀尽曹家人，解我这辈的恨，现在想杀他们，是怕他们哪天把毒酒刀斧用在你上。可我不敢再对他们动手了，我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，像输掉皇后和太那样把你输去。若我病着，你会从早到晚看顾我，不会去别人那。若我病着，我也能原谅自己无所作为，混吃等死，等着曹来夺你的皇位，等着曹丕去魏公世，等着他们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