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她满是泪，见他回，她在泪中微笑，像一朵正好时的丁香，而开，明艳丽。

   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

    曹丕望向她，她汪汪的黑睛里满满映着他的影，可他透过那双，却清楚地看见了她心底另一个人的影，在很很的地方，在他曾经扎的。

    斩断金簪时，他便早知是如此。既是如此，他何必折回，自作自受，空扼杀了这残存的念想……

舅之才，足以安天，我之生死，于社稷百姓，确不足虑。”刘协：“只是为人夫者，不可立于妻后，仅此而已。今日纵死，亦得死所，有何憾哉。”

    他就算一剑杀死那个人，也没有用。那个人一无所有，也无所在乎，唯一在乎的，他夺不走。他再也夺不走了。

    每日醒来，睁开睛必能看见他……她旧时的心愿，曾是……曹节不愿再面对他，说句“臣妹谢皇兄隆恩”，狼狈爬起，快步走回刘协侧，低为他查看手臂伤势。

    一舒缓的悲怆抚平了心的剧痛。他眶无法抑制地升腾起泪，但竟然嘴角也有笑意绽开。

    延康元年十月二十九日，曹丕如期登受禅台称帝，国号为魏，改元黄初，改雒为洛，大赦天，追尊先王曹为太/祖武皇帝。

    可她……

    她扑上来时，一心只想着，他要杀刘协，她便与他同归于尽。她知以自己的力气本敌不过他，她或许被他打，或许被他欺侮，或许被他折磨，但无论怎样，拼了这拼了这条命也——

    黄初元年十一月初一日，以河郡山邑万奉刘协为山公，以曹节为山公夫人。

    他目光回到她脸上，看着她，一字字说：“我曹桓对天发誓，只要上天赐寿予山公，吾妹祁淑每日醒来，睁开睛必能看见他。我若有违天意，神人共诛，灰飞烟灭，生生世世，永堕回。”

    这是他睽违已久的笑容。也是他最后能拥有的东西。

    似曾相识的场景，令曹丕坠地前有一瞬的恍然。

    曹丕抬手，她察觉他左臂的微动，连忙喝止：“别动！”手上了。

    曹节虽惊异于他的骤变，但暗暗思忖，曹丕的话固然未必可信，却是她和刘协唯一也是最好的退路，便：“你这一世骗过我太多次，我该如何信你。”

    纤白的手指，指尖及他颈，受到温的，呼的起伏，血的动。

    自从上次芷殿的一杯毒酒之后，她从未想到竟还能轻易遇上这样的机会。

    以胶投漆中，谁能别离此。

    “那便成全你——”曹丕话音未落，曹节躬从刘协后窜，猛地将他扑倒在地。

    他心一阵剧烈的绞痛，像有一只手，从地狱探上来，握住他心脏，大力地攥，挤压，，肆意摧残。

    他回，将手里握着的络收前怀，大步离去。

    曹丕没再说什么，起，一手作势掸去衣上灰尘，摆正发冠，正昂然离去，然而右手握的宝剑仿佛千斤重，坠得他不稳，行至门槛，一步踉跄，醉酒般险些绊倒，惊得曹节整个人微微震了一。

    曹节见他面苍白，额满是冷汗，神似是十分痛楚，一时间亦不知如何抉择。

    他苦笑，偏开脸，不再看她，左手又落回去。

    而他现在她，凄然若病，没有动，甚至没有张唤人来。

    他的丁香树与另一棵树结作连理，枝枝相覆盖，叶叶相通。

    当年是舍救他，如今她全的重量压制着他，双手将他的脖格住，摁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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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上次她这样扑倒他，还是在丁香林中。

    只要将手指收，再收，就可以……

    “阿节，我就要坐上那个位了，只差一步之遥。”默然片刻，他说：“不如，你放过我，我放过你。”

    如果她动手掐他的脖，或许，真的能杀了他。

    曹丕像是应到她的震颤，回看了她一。

    建安八年那个隐秘而盛大的天，终于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