适才岫云不信邪，便跟着他了角门，老远就见他弯了酒铺里去，还瞧见那沽酒女在门搔首姿，狐狸转世，当真好厉害的手段。

    不等黄瑞祥发完懵，郑夫人一掌打在他另一条好胳膊上，“还知醒过来？你这不争气的！昨晚上可闯了大祸，你等着吧，你爹说了，等他回来定要拿你问罪！”

    “来人，来人呐！”他使大了劲儿，右臂总算传来钝痛，六神无主地大喊，“我胳膊呢？来人，我胳膊上哪去了？”

    黄瑞祥捂着脑袋恶狠狠：“那贱妇……敢与我动手。她人呢？”

    郑夫人就来气容致的脸上浮起恼怒，“还说！就是她将你打成这样！”

    丫鬟一拥而上，给他端垫枕，“二爷，手在呢，大夫给你缠了纱棉，说脱臼了要你静养。”

    冯俊成果真顿住脚步，踅足对岫云：“这是什么？我去见谁几时需要与你报备？岫云，你跟我这些年算得上尽职尽责，而今年岁也到了，我便让母亲为你指一门婚事，早些放良了吧。”

    冯俊成睁圆了，有些明白她在哭什么了。

    冯知玉见黄瑞祥像猪似的拱，抄起瓷枕便往他肩砸去，“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，也叫个人！”

    “什么语气？你这是跟我逞能？”郑夫人先照他肩轻打一记，而后叹气：“回

    “去吧，往后别再说不该说的话了。”

    剧烈的疼痛化作一声哀嚎，划破夜空，激起三声狗叫。

    小婢挣扎得满脸涨红，满脸泪痕凄楚无比，“二…二饶命……不是我，是二爷……”

    这厢岫云楚楚可怜求少爷不要将自己赶走，那厢黄瑞祥更半夜醉酒归家，搂过服侍的婢女便要将人拖拽上床。

    冯知玉大半夜听见主屋鬼哭狼嚎，连忙爬起掌灯查看，不看这日还将就能过，看完只恨黄瑞祥这庸才怎么还不去死？

    郑夫人听见儿醒了，推门抹着泪，游魂似的飘来，他大嫂也挤些泪，在病榻前嘘寒问，“瑞兄弟，你可算醒了，疼不疼？要不要再叫个大夫上门来瞧瞧？”

    冯俊成无语凝噎，他也是可怜这些家生的婢，罢了，等他明年带了青娥远走，这屋里的丫鬟小多半也都是要放良的。

    “少爷？”

    他狐疑上前，拨亮了屋里的油灯，“怎么了？谁欺负你了？大晚上这是为何而哭？”

  冯俊成轻快地跺跺脚，抿抿嘴，裹了氅衣，掀开猩红帘回屋，举目却见岫云哭哭啼啼坐在房中。

    岫云本来就哭得伤心，听冯俊成不知自己在哭什么，愈发不可收拾地俯桌噎，“还问是谁欺负了我，我真想看看你那副心肝究竟是冷的还是的。”

    岫云听罢颓然跌坐回去，咬牙哀求，“少爷，我知错了，求你别和太太说起此事，不要将我赶凤来阁。”

    岫云手里还着预备送给他的荷包，攥得都汗了，最终也没能送去。

    黄瑞祥一阵愣神，喝大了记忆不清，真要费劲回想，又是一脑袋浆糊，“昨晚上怎么了？冯知玉呢？怎的我伤成这样她也不来看我？”

    今日青娥被请府宅的事凤来阁都听说了，几个人听得大气不敢，想想少爷这段日的反常之举，自然有人猜测他短暂偷溜府的几次，都是到巷去见那沽酒女了。

    岫云见冯俊成全然不接招，站起追上去问：“你可是到酒铺去会那沽酒女了？”

    听到此黄瑞祥的记忆便苏醒了，嘶，冯知玉抱着瓷枕骂他猪狗不如的那景象也在前浮现，当真像个怒目女金刚，对他了死手。

    岫云直起来，“少爷，你适才到哪儿去了？你叫我替你遮掩，总该告诉我你去了哪里。”

    黄瑞祥左手掀开被一看，右臂果真在前吊着。

    冯俊成一时疼，岫云的心思他是知的，这婢有母亲撑腰，心照不宣给了她伺候床笫的首肯，他踅往寝走去，“时候不早了，有什么委屈，等明天白天休息好了再与我说如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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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次日清晨鸟啼阵阵，香清幽。黄瑞祥一夜无梦，醒了酒，燥正爬起来要喝，一抬手，又一抬手，愣是没能将胳膊抬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