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，刺棠案查了四个多月，牵连人数众多。最后，宋澜与玉秋实定了施行刺杀的三位首恶，并塑了他们的跪地石像，向汀台上太金永世赎罪。

    与他们同在那里的，还有一块“庚岁末诛学生碑”，详尽记述了这三人因何行刺杀事。

    汀台如今是金天卫自发值守，俨然已成承明皇太的祭台，只是此台险，又逢血腥大案，拜祭之人伶仃无几。

    如今皇家典仪又避开此地，算起来，他竟从来没有得过她与宋澜正式的拜祭。

    落薇从前不觉，如今却心知肚明，这是宋澜故意的。

    但宋澜亦不敢叫她瞧端倪，抿了抿嘴，便摆一个哀痛神：“皇兄尸骨不见，我午夜梦回，总是心惊，实在不敢相见。不过每逢年节，我总会着人为皇兄行一场大法事，望他在九泉之安宁，阿……可是想去汀台上么？”

    落薇抬起，面无表地：“陛有心，妾亦如是，待哪日哀痛得解，你我再同去罢。”

    宋澜便应：“甚好。”

    他忖度片刻，再次开：“明日猎，阿可要上场么？我记得阿从前携狗逐兔、英姿飒，却也许久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落薇温言：“今日劳累，不晓得明朝有无气力，陛也早些回去歇着罢。”

    第20章 外行藏（三）

    大胤开国皇帝喜游猎，但此后几代偃武修文，皇家田猎也由一年两次改为一年一次，在明帝平定西野后几乎被废止。

    但如今北幽诸不甚安定，为表威慑之意，先帝恢复了每年在上巳节时的猎，昭帝登基后千万绪，改猎在开科考次年举行。

    上巳节原是祓除畔浴之节日，百姓常于此日结伴游、临宴饮，汴都西城墙之外的金明池和清溪都十分闹，为不扰百姓踏青之兴，猎便定在都城东北的暮场中。

    暮场依山而建，山名为麓云，麓云山原本不，可修缮，山上山，曲、园林、场、亭台，相映成趣。山间野不多，大多禽兽都是饲养，也合猎“祭祀大于杀生”的本意。

    今岁清明与上巳临近，帝后都已斋戒了六日，今日是最后一日，于是三月初三一大早，落薇便起沐浴，随后庄严装扮、佩兰草，与皇帝、诸妃和宗室同行，随行的还有朝中重臣、皇帝亲臣及其家眷。

    队伍浩浩，行了足一个时辰才抵达。

    清明祭祀时，落薇穿得素些，今日中行猎，她便了一百冠，以珍珠贴面，着鹅黄礼裙，翠玉为扣。

    宋澜见后怔了一怔，中浮些许惊艳和怀恋的神：“阿久不百冠了，衣裳颜也是少见，不过我记得，阿从前最穿桃夭、莲那些粉。”

    她少时自然粉，那些颜芬芳素雅、甜温柔，是她明晃晃的少女心事。

    如今是人非，自从宋泠死后，她再也没有穿过一次。

    于是落薇笑了一笑，并未答话，只是与他相携，在暮场正台前为百官献酒祝辞。

    如此礼成，众人四散，各自游乐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