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，臣与魏知州同窗多年，他清正守礼，断不是这样的人！还请陛令重查此案，魏知州满门不能就这样枉死啊——”

    “宁尚书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，更何况人是会变的，你凭什么给他打包票？还是说魏贺敢在地方上作威作福，是因为孝敬过什么上的京官才有的这胆？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你这是什么意思？！”

    “哎呀，二位大人莫要伤了和气。陛，依微臣看，崇州乃西南巡抚与宁天府治大州，了这等大案，曹巡抚与郑知府必会查实查尽后再报朝廷，应是不会有太大纰漏，由刑复便是。更重要的，还是要尽早调派合适的官员添补崇州知州的空缺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昨日，西南巡抚曹庵上折抵京，其容很快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。为崇州一把手的知州魏贺一夜间满门被灭，从妻小到家仆，除去疑似作案的帮凶是混府上伙房打杂的山匪外，竟无一人幸免。

    与陈折一送皇的还有一份由巡抚衙门连同宁天府知府衙门，州官属同知、推官等，一并审理后整理誊抄的案卷卷宗，人证证详备，结案判词为魏贺在任多年期间暗中勾结地方豪与匪帮，压榨民脂民膏，最终却因分赃不均，要黑吃黑，而导致匪帮狗急墙，引发了这一场灭门报复。

    西南一带山岭地形居多，安营搭寨，易守难攻，换个地方又能躲藏好一阵，这才导致山匪屡屡除不绝，三班衙役与府兵若稍显弱势，弹压不住匪患猖獗，那么受苦的就是州县百姓。西南各个州县官员每年考绩里最重要的一项，便是看在匪患平定上的成效。

    有的官衙规模大，衙役与府兵训练有素，几番山清扫后山匪便不敢再轻易劫，为非作歹。不济一儿的小地方，官衙没有实力与大型匪寨对抗，那便明哲保，与山匪打着商量来，损失些税收，井不犯河，约法三章，好歹免伤了百姓命。虽然上不得台面，但也算全了一方太平，无功也无过。

    可如今魏贺灭门一案的背后，竟查如此骇人听闻的官商匪勾结之，简直是令朝廷颜面扫地！

    朝中官员激愤者甚多，乃至有提要再牵连魏家九族三代之都不得再为官的。也有几个与魏贺同窗的官员不肯轻信，要求大理寺介重查此案。方才在早朝上已争论了大半时辰，七嘴八得很，周粥便索退了朝，转至御书房只与丞相等几个一二品大员再议结果也是莫衷一是。

    此刻周粥只觉得耳鼓发疼，面前摆着的案卷卷宗上每个字都看得懂，连起来却读不脑里去。原本这几日沈青对她避而不见，只每日踩着饭差人送来一截“吃后即焚”的袖，周粥就已经胃不佳心不豫了，还偏偏遇上个百十年难得一见的惊奇大案。

    大周承平日久，杀害朝廷命官的案件近百年来都是鲜少听闻的，更何况是满门被灭？再者，知州府邸与州衙门不过一条街之隔，山匪闯城中烧杀，纵使是夜半三更，也不该这般如无人之地！

    若那当夜山匪的目标不止魏贺一家，而是怀揣更大野心，岂非整个崇州都得失守？！

    这事儿是越细想越心惊，周粥只觉脑里嗡嗡作响，仿佛又回到了母皇刚刚病重，由她这个皇太女监国理政的那段时间，满心的仓皇失措。曾经挡在她与帝业诸多艰险阻遏之间那堵实的城墙塌了，城墙之外，是黑是白，是善是恶，是坦途还是逆境，都要她独自面对，一个人拿主意……

    “陛？该如何，还请陛明示。”

    “诸位卿所言都有理……”被重新唤回思绪，周粥正忖度着如何开，书房外就传来一声小灯的通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