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粥偏不懂得何谓“知难而退”。

    她仿佛是休息够了，竟又想重振旗鼓，再次转向万巫鼓，胳膊没力气，便借着腰背之力发着抖将拿末端坠在阶上的鼓槌再次举过了前，中断续的话音透着咬牙切齿：“沈青……你要真是神仙，你就别想一走了之——”

    沈青瞳仁骤缩，可再掐诀已慢了半刻，睁睁见那鼓槌狠狠砸在万巫鼓上，鼓面伴随着一声急而短促的咚隆声，震颤着把鼓槌往相反方向弹了去！

    “陛！”

    这一击令整个圜丘都为之动摇，好不容易站起的燕无二再次跌倒去，一气提不上来，无法施展力，只能双手双脚并用，在地上连带爬着往想用自己的给向后跌落来的周粥垫。

    但电光石火间，只见一青光如练，穿破黑云，疾冲而，将半空中周粥的影一卷，便没了踪影！

    燕无二垫了个空，撑起茫然四顾，却发现一袭青衣已经怀抱着纤薄好似一片枯叶的女，稳稳落到了圜丘的九重阶梯之。

    无形的屏障为两人格挡了一片风雨都不得侵扰的天地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命了？！”沈青见她整张脸都是上就能土为安的惨白，压着怒意，托在她背心的右掌间青光大盛，施法为她缓解万巫鼓的反噬之力。

    风雨声远去，周粥发沉得厉害，半阖着，视线早已模糊不清，却还笑得来：“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，到了我这儿，却是反的……咳，不过话说回来，你不会真的是什么醋仙吧？”

    “既不信，便该不信到底！”沈青眉锁，语气不善。

    “我也就是……病急投医……只要还算个办法，都得试试。”周粥没脸没地哄他，“人家费了这么大劲想找你回来，你就算不动，也别拉着一张脸凶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很冷吗？”沈青只是到她说话间很明显地瑟缩了一，才脱问，便是一阵恍然。此此景，竟像极了千年前的往事重演，只不过换了主角。

    周粥也不知他这许多突然复杂的心思，只角弯一个弧度，答得特别乖觉：“嗯，好冷。”说罢，她还哆哆嗦嗦地抬手，指与拇指无力地拈住他衣袖的一角拽着，仿佛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。

    “……吾送你回去。”沈青地望了她一，并没有扯衣袖。

    一个人的魂耗竭殆尽时，就会验到如坠冰窟般濒死的极寒，那是三魂七魄将要离开前的预兆。好在周粥第二次落槌时，没能完全驾驭住万巫鼓，实际上未尽全功，这才尚有回旋余地。

    “哎——”周粥闻言，意识地发了一个单音，想接着问他送自己回去后呢？他还会离开吗？可又怕他若答了要走，便再没了余地，最终只是徒劳地张了张，不见后文。

    这踟蹰的档，已经恢复了些力气的燕无二从祭台上一跃而，跑上前想从沈青怀中抢过周粥照顾，却被那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外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