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钰安想。

    不知自己哪里又惹母亲不快的裴恒，缓缓放了手中的碟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动？”沈钰安挽了一个利落的剑，林间的细碎光透过他的，温和的笑容正如晴光映雪，“不用担心伤到我，用尽全力就是。”

    但是第五天他又来了，拎着一个盒，踌躇：“我，我母亲近日似是好转了不少，今日为我了少时吃的盐酥心，你要不要尝尝？”

    妙果惊讶极了，她还从没见过师兄用武。

    第四天开始，裴恒跑来与他对着发呆，偶尔他一个神过去，裴恒才驴不对嘴地回他一句话：“我并非有意冒犯嫂夫人，只是我父母的婚姻经验告诉我，还是要知书达理的贵女才能值得妻。”

    心的伴侣丢没错任何事的他跑了，他起初很安分地待了三天，将妙果的字帖整理了一遍又一遍，赶走以各理由上门请他留京的司橓无数次。

    沈钰安自从金丹以后就不睡觉了，除非不适，或者陪妙果躺一躺。

    “哦，来了。”妙果打起神，穿好衣服，随意扎起发去。

    “你都没砍，怎知不经砍。”

    妙果不愿意，绪低迷：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静静思索观察着妙果。

    第六天裴恒再上门，沈钰安已经走了，他画了阵法，转就到了云山，就坐在庙里，对着空的神龛看了片刻。

    这句话消在妙果的梦里。

    他才慢慢想起来差不多忘掉的一些事，比如说人的并不是只有，还有很多，像他早就忘了的亲，像裴恒和蔺游与他的友，这些都是占据人生的一分。

    “今天还是狐狸送的发扣吗，”沈钰安并不用饭，就在她后面给她重新梳，编好两条小辫，拿着蔷薇形状的发扣晃了晃，“不是买了别的吗，试试别的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要是蛇妖的力量还在影响他的话，他不一定能放妙果离开，说不定会直接将她锁住，然后碎妙杏的魂。

    妙果不该是他一个人的，她在他的侣之前，首先是完整的她自己，有家人，有朋友，他和她们不是对立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好。”妙果退回去，坐在石床上愣了一会，有一不知该什么的茫然。

    沈钰安儿时便没了母亲，对于他这不知是炫耀还是怜悯的行为到真心实意的费解，他拈起一块心看了，然后恳切：“裴师弟，我觉得伯母也许是将糖和盐放错了，本意是想罚你吃些甜糕的。”

    她捧着碗喝汤，胃不是很好，但沈钰安告诉她，这是为她最后的一次饭，她还是不要浪费。

    这结论有些草率，所以沈钰安好脾气地：“你说的不无理，但还是太绝对了，你瞧那兔也很知书达理，最后还不是骗了你？”

    妙果爬起来，披着衣服冲去，可守在小锅前的并不是妙杏，是一墨蓝衣服的沈钰安，他搅动着汤，对妙果：“洗漱穿衣，吃完饭咱们去练刀。”

    约莫只有妙杏不知他来了，但谁也没说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又是无眠夜。

    裴恒脸更白了，他悄然离去。

    “不能只有我吗……”

    沈钰安自然依着她。

    这是步很大的两个月。

    就因为他爹被一个“等人”的寡妇睡死了，而他娘是个格韧的官家小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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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是他还是会忍不住贪心。

    她在天光大亮里睁开，外面飘来汤的味。

    妙果：“师兄的剑不经砍的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觉得说话太生，她又加了一句：“这个就好了，已经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师兄的怀抱温燥，妙果觉得自己躲了一个安全的巢，心里的痛苦也会慢慢疗愈。

    今日练刀不再是妙果对着空气砍了，她劈坏两个沈钰安放来的傀儡以后，沈钰安摸一把桃木剑。

    “与我过招吧。”

    堵在他心里的那气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去了，他犹豫着想，她还小呢，他和她生气什么呢？

    “只能今晚抱着它，以后不许再抱着骨灰盆睡觉。”

    他居然真的忍住了，给妙果和她的家人相时间，而非独占。

    神识铺开去追随妙果的踪迹，他就这样默默守在半山腰。

    她一直搂着陶盆，但那不是温的，不能回馈她任何温度，所以她的小手冰凉。

    灯火留着，他合衣睡在外面，从后面将妙果拢住了。

    她很晚才浅浅睡去，沈钰安等她睡了，将陶盆挪开，给妙果的手放被里。

    声音很低，但还是先低哄她了。

    但师兄已经促：“妙果，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