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中游鱼朝他聚拢去，林别叙风袂飘摇，在光映中不染一尘，颇有些将要羽化归仙的脱俗，仿佛尘境之外。

    倾风不知是不是自己了神，听他说着话，声音分明清楚，钻她耳朵后，却也如这日光, 被面的波涛给碎了，变得不明不白。

    心里说着他又无端卖, 怎么不能正经答复。

    恰起一风，将两岸落叶刮了过来, 落在潭面上, 引起一阵微澜。

    倾风对着那些缀用的景散而细致地看了一圈, 心猿意, 飘忽不定, 才恍惚记起去看林别叙湖中的倒影。

    风的痕迹被拓印在动的波纹里, 天上游云亦随影晃动。

    一只白的兽安稳盘伏在他脚，龙首、角，在光一线的分界，四蹄踏若飞。

    倾风纵没见过白泽真，如何也听过传闻，与那瑞兽在幕背后的眸光直直对上，迢迢相望，脑海中已不由掀起骇浪，形冻在原地不动，自我怀疑地小声：“这世上，能有两只白泽吗？”

    白泽这与大气运相连的瑞兽，千百年都未必能一个。即便了也是隐修于林。

    若非当年两族打到白骨野、岌岌可危的地步，先生本不会山。

    林别叙缓步朝她走来，温声说：“为何不能？白泽应国运而生。先生是你们人境的白泽，而我生于妖境。”

    那渺远倒影又在碧波中幻梦般消散开，倾风抬起，看向已近在咫尺的人，上打量他许久，没有吭声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妖境是受天摒弃的凶蛮之地吗？虽叫妖境，可妖境里最多的，其实还是人族。”林别叙话锋一转，谈笑自若地抛一番堪称石破天惊的话，“不过我确实才世不久，所以此前还要仰仗先生庇护。如今看来，先生果然与我相克。他势渐微，气运偏转妖境，我便得天垂青。而今妖境与以前大有不同，礼乐渐兴、秩序渐明，如残更将晓、百废待兴。如何，你要不要趁现在，杀了我？”

    倾风仰盯着他，看着他那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，好半晌才吐一句：“……你有病吧？”

    “陈冀，你休得霸！赶来！”

    今日天透晴，上京城上的天空一碧如洗。陈冀右手倒提一柄火红剑，众目睽睽中踩上宣王府的墙，不顾周围人声呼喝，朝里声呐喊：“纪钦明，我陈冀来，来应战！”

    院墙的几位修士围成一团，后领着数十兵，不敢上前与他拼，指着他急声敬告：“陈冀，我尊你陈氏满门忠烈，礼让你三分。可你怎敢到人府前叫嚣，你莫欺人太甚，速速退！”

    陈冀一布衫，浑浊眸底略带一分凶戾，浅浅往几人上一扫，只当是看在无名小卒，虫草蝼蚁，豪不挂在心上，提气又喊：“纪钦明，你这诈小人，既敢，如何不敢来应声？”

    城中百姓已如围满街巷尾。贩夫挑着杂货混在人群中叫卖，商贾却是连生意都不了，关了铺门仓促赶来。幼童不明所以，鹦鹉学地随他叫喊，刚了一声，便被后父母惊慌捂嘴制住。

    随后到场的兵卫想将百姓驱散，已是连人群都挤不去。四面议论之声鼎沸，除却陈冀等人有力动的叫阵还能叫人听见，其余嘶吼喊话都同石沉大海，连朵也溅不起来一朵。

    陈冀挑着把剑，沿着院墙徘徊走动：“纪钦明，你不来，我就在外喊上一天，由得你丢人！”

    本就沸腾的人群又发胜一阵的惊呼。连同在外的兵卫也仰起望向对面的檐。

    来人一席蓝华服飞上屋，因距离太远面目模糊，凝视着陈冀，声音沙哑：“陈冀，你徒昨日夜袭杀我，我未究，今日你又来。当京城是什么地方，能任你一手遮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