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蔚的商旅们循声跑来查看，见后跟着的全是一帮不成气候的小民。背着几个包袱，惶惶不安地张望，不似要上场作战，更像是图着人多在结伴逃难。

    莫说是什么义士了，怕是对面来个妖兵，不必刀，他们已直接屈膝投降。连个刺雨都不上。

    “我们是映蔚的人！”货郎朝着纪从宣挥手，声问，“我们映蔚的大军呢？”

    貔貅敢直捣犀渠老巢，想是已兵临城、胜券在握，怎么对峙了半天只有这么一帮不堪目的草军？

    纪从宣没答，只朝他们：“跟上！”

    这帮商旅脑灵活，在昌碣这样的龙潭虎也能混得风生起，全凭几分，见他表冷峻，没再当众追问，两手握兵，混到队伍中间位置。

    此时城百姓各散。有的躲在家中，有的藏于暗巷，更有趁试法，蒙着面胡作非为的匪徒。

    妖氛充斥，一片乌烟瘴气、人人自危。

    倒是有几个勇士抄起跟那帮妖兵拼杀，可寻不到同，孤勇之四面受敌。

    纪从宣这支队伍虽不成气候，来历也暧昧不明，可却是唯一能叫众人依附的屏障。不多时已集结了数千人之多，远远瞧去还真有些像模像样。

    可惜还没威风多久，一群散兵便遇上了正经的军伍。

    双方狭路相逢，对面妖兵上的寒光铁衣死死压住了纪从宣等人的声势，果然与原先所料相同，还没开战，后排的百姓们已开始打算撤逃。

    “跑什么啊？！”货郎喊住他们说，“我等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，不讲什么大难临各自飞的理！看见他们队伍后面绑着的人了吗？你们现自己胡跑，就要被他们抓去人。你们不知人过的是什么日？”

    百姓们踯躅不定，自然也不想在这世里独行。可真要他们上阵杀敌，又实在不敢。

    无力反抗也就罢了，主动送死，是如何也心有不甘的。

    对面的妖将冷笑：“王询，原来你早生反心，与映蔚合谋，袭杀城主。可惜你没这命。开些！现没空与你纠缠，将你后的人留，我绕你不死！”

    纪从宣估算着对面的人数，瞅一天边光，抬手住腰间剑，斟酌着办法想要拖延时间。

    照林别叙传信所说，若是诸事顺利，赵鹤眠上禁锢接大半，便能倾尽妖力施展遗泽，助映蔚大军直接越过少元山，缩短半日路程。在天黑前将第一批援军送至昌碣。

    纪从宣瞳仁中映照着火红的落日，指尖在冰冷剑鞘上挲得发疼，从未想过白日能如此漫。

    ……一个时辰，或许得持两个时辰。

    他能到自己心的恐惧，快跟岩浆一样发来。闷雷似地动，涔涔冷汗带去了上温度。偏偏理智剥离这寒卓立的躯，极为沉静地告诫自己——

    他得守住昌碣，不叫此地残废。还要速去支应谢引晖，不得后退。

    对面妖将见他默然不语，不耐骂：“王询，我是看在往日颜面不与你计较，你还不赶让路？该不是想要与我相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