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，他屈指在桌上叩了三，“以此为号。”

    后来她大大小小闯过许多祸，譬如用弹弓打伤了丞相公，假借祁令瞻的名义在外赊狂奔，门斗蛐蛐掷博戏错过了宵禁，翻墙回府时险些被当成歹人抓起来。

    大概是怕侯爷夫人被她气死，祁令瞻总在面上包庇她，然后在桌上叩指三声，私约她去书房，拿戒尺狠狠她手心。

    但那已是幼时规矩，何况在舅舅的事上，照微自认没有行差言错。

    她站在屏风侧，纤影落在青玉案上，朗声对祁令瞻：“舅舅经商为官的事我不同意，今者国已不国，他到这滩浑中来，是要闹得家也不成家吗？无论你与李继胤打什么主意，也不该拿我舅舅开刀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手中的戒尺轻轻着梨桌，轻声：“圣人言：行有不得，反求诸己。你有本事对我大呼小喝，何如自己去劝容郁青，叫他别踏这永京一步？”

    照微：“我当然会劝，只怕有人会背后作梗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似笑非笑：“那就不是你能拦得住的事了，等你嫁去西北，逍遥快活，纵这永京成一团、永平侯府洪滔天，又与你何？”

    “祁令瞻！”

    “天名讳，兄姓名，没有你不敢喊的，回龙寺里让你省，你便是这样反省的么？”祁令瞻朝她招手，黑的手衣莹莹抛光，纤如玉塑，“过来，到我边。”

    照微走过去，祁令瞻仰靠在太师椅里看她，说：“把手伸来。”

    檀木戒尺落在掌心，发清脆的一声响。

    “喊天名讳是犯上，白日在里，今夜在侯府中，你犯了两次，为此挨打，可有不服？”

    照微：“他李继胤甘认金人为父，旁人不过叫两声，还能叫折了他？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又挨了一戒尺。

    祁令瞻：“再喊一次，我押你到爹娘面前，让你喊个够。”

    照微不说话了，冷哼一声，算是认了罚。

    祁令瞻目光往她袖间一扫，“账还没算完，谁让你把手缩回去了，怎么，怕疼了？”

    照微重新将手伸来，莹白如玉的掌心里已留一红痕，然而她却将抬得更，说：“有什么话一起说了，今天你就算打死我，舅舅来永京的事我也不同意！”

    “永平侯府最能惹事的人是你，什么时候到你替别人心了，”檀木戒尺将照微的手又抬一寸，“第二件事，母亲面前，你不该狂言无状，令她忧心。”

    照微依然不服气，“自欺欺人，我不说，她就永远不知吗？”

    祁令瞻耐心和她解释：“朝中的事我比你清楚，朝廷缺钱，但还没到饥不择的地步。我向你保证，容郁青两淮布粮经运，绝不是宰刮商贾的圈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虽待她严厉，但从不骗她，照微勉为其难地认了：“既然你这么说，那我认，但我还是不同意。”

    戒尺“啪”地一声落来，照微眉都没皱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