窈宁说：“只是教他记住为人母所受的苦。阿遂，肯为你吃苦的人，才是真正待你好的人，你记住了吗？”

    李遂着汤药。

    直到他喝大半碗，窈宁才止住他，接过药碗，将剩的汤药一气喝。

    祁凭枝给她递漱，侍通禀说陛驾到，窈宁瞥见她双眉扬起，难自抑地朝门外望去。

    窈宁心中暗嗤一声。

    宁帝阔步走来，一把将太抱起，凌空转了两圈，抱着他坐到窈宁榻侧。因年前授职的几个布粮转运官商均已顺利到达地方，递了请安折回来，宁帝今日心不错，眉皆是笑意，问太：“今日乖不乖，哄你母后兴了吗？”

    却见太眉皱，脸惨白，嘴发抖，突然从他怀里推开，转吐到了地板上。

    祁窈宁脸一变：“阿遂！”

    女们忙作一团，递的递，清扫的清扫，祁凭枝哆嗦着要去请太医，窈宁喝斥她：“你站住，哪儿也不许去！锦，你去请杨医正。”

    祁凭枝本就心虚，闻此言更是吓得面如土：“堂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杨叙时待诏坤明，很快赶了过来，先是检查了太的脉搏和白，见他虽腹中难受，但神尚清醒，大松了一气。待问清太今日的吃后，他转端起药碗嗅了嗅药底，叫药童拿去熬验粉末。

    杨叙时：“这药是臣亲手熬的，但适才闻着却有异味，敢问娘娘，此药经过谁的手？”

    窈宁搂着太落泪不止，因病而气力难支，几近昏厥，她抬手颤颤指向祁凭枝，泣声：“原来自家人都不可信了吗……你们想让我死，竟连太也不放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堂！我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祁凭枝“扑通”一声跪倒，正对上宁帝充满恨意的赤红双目，君王的雷霆之怒让她浑战栗，张结，竟一个字也吐不来。

    “张知！”宁帝扶住心痛难捱的皇后，声将侍省押班张知喊来，指着祁凭枝：“看好她，去搜她住，将有关人等全羁押，朕要严查！”

    张知领命而去，约半刻钟后，杨叙时的医随将烤的药粉呈回来，杨叙时检查后跪地回禀：“启禀陛、娘娘，药中多了一味药材，似为寒石脂。此药粉极寒，常用来治火气过旺、通脾胃积石，若幼童误，则易上吐泻，想必太殿正是误服了此药粉。”

    宁帝问：“可算要？”

    杨叙时说：“太殿康健，吐过后休养两天便好，有碍的恐怕是皇后娘娘。娘娘本已寒气伤了本，靠虫草、雪莲等烈的药补养，万万服不得这寒石脂，恐有命之危啊！不知娘娘服用了多久，若是……若是……”

    宁帝忍无可忍，一脚将祁凭枝踹翻在地，若非四顾无剑，真要活劈了她。

    “若皇后有个三两短，朕要你全家凌迟谢罪！”

    祁凭枝浑抖如筛糠，嘶声辩解不是自己的罪过，不住地磕求饶，忽而与祁窈宁神相撞，见她冷泪，正似笑非笑地乜着她，不见惊诧慌，反倒隐有一切在握的从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