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此刻离宁云简很近，只要稍稍往前一凑，就能抱住他。

    可今日之事终究是狠狠扎在他心间的一尖刺，纵然今日平复了他的绪，日后他每忆起一次，便会再疼一次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到，宁云简在她边喜的日，好似只有定之后害他目盲之前的寥寥数月，以及北境蛊前假意与他和好的那两个月。

    加起来，也不过半年而已。

    她就好像是上天为宁云简特意设的一劫难。与宁云简定之前，自己纠缠于他，让他难堪；与宁云简定之后，自己成了表兄的一柄淬了毒的利刃，让他心俱伤。

    而她甚至不能保证日后不再让他难过。

    良久，清风从窗棂钻来，将崔幼柠轻柔的声音送宁云简耳中：“云简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宁云简立时低声应她，“朕在听。”

    崔幼柠从腰间解那枚玉佩放宁云简掌心，直直望着他的眸，轻轻：“国务繁忙，你先回京吧，莫等我了。”

    宁云简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玉佩，许久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，忍着心间剧痛艰涩开：“你这是何意？”

    崔幼柠声音轻轻：“我知晓，当初是因我在你找上门报复之前突然假死，你心中的恨意无发，所以耿耿于怀。又因那尸首被烧得焦黑可怖，你忆起我们那段曾经，难免会有些伤。一年过后，恨意便淡去了许多，反而让旧时的愫占了上风，所以你在前两日乍然得知我仍在世后，才会起了娶我的心思。”

    “可若我那时好生留在崔府，你应就不会心，或赐死或用刑，或贬我为为娼，脆利落地了断这份仇怨。”

    “云简哥哥，这样想来，你或许只是执念未消罢了。为了这份执念而封我为后，还要为我摆平太后娘娘和朝臣，实在不值当。京中向来不缺名门、品貌非凡的贵女，从中随便挑一个都比我温柔善良，都比我令太后娘娘满意、朝臣顺服。你何必要为难自己，让自己这般辛苦呢？”

    “云简哥哥是皇帝，于你而言放过往自然不会太难，你只是没想过要放而已。你试一试，回京后择一位贤妻。京中倾慕于你的女很多，莫说京城，就是南也有许多，她们定会全心全意待你，而你亦是极温柔的人，自然也能看见她们的好，日后帝后恩和睦，定会过得安然幸福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宁云简怔怔听崔幼柠否定自己对她的意，听她声声说着要他放，要他另娶贤妻。

    崔幼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了他心上。宁云简疼到恍惚时忍不住想：她难非得把自己气死才肯罢休吗？

    她说的蠢话太多，宁云简一时间竟不知从哪句开始驳斥。想了又想，他终于开：“你方才说，若你去年留在了崔府，朕会对你赐死用刑，让你为为娼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宁云简的眉心狠狠了几。他努力缓着声线问：“为何会这么想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