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泉

    崔幼柠怔怔看着宁云简。

    宁云简虽因她而减轻了八成疼痛，但剩的两成还是足以令他疼到嘴发白。

    许是因为此刻他心里难过，蛊毒又厉害了一些，他额上又开始沁细密的冷汗。

    崔幼柠让他将自己抱回床上，拿了块巾帕为他拂去额间汗珠。

    宁云简垂眸任她动作，却在她要收回手时蓦地抓住，再带着那只柔荑抚上自己那张被她扇过的左脸。

    她愣了一瞬，旋即用柔指腹抚摸那片未完全消散的红痕，轻轻开：“昨日……是不是很疼？”

    宁云简垂帘，半晌才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崔幼柠心中痛，捧着他的脸凑上前，在他脸上柔柔落了一个又一个吻：“我错了，云简哥哥，我错了，我也不知晓昨日为何会那样对你，你别难过，我再也不会伤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宁云简听着崔幼柠一句句声歉，眶越来越红，忽而捂住她的双目。

    崔幼柠愣了愣，还未反应过来，两滴的便骤然砸落在她的锁骨之上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？

    崔幼柠浑一颤，阵阵刀割般的疼自心底而生。她樱翕动，却连一句话都说不来。

    应是没过多久，覆在她双目上的手掌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崔幼柠缓缓睁，却见到宁云简正低捂着他自己的双目。他的眉皱起，亦是不住起伏，显是在忍目痛。

    她一惊，忙急声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她蓦地想起自己重病醒来那日宁云简的睛也曾疼过，当时他说是因南政务繁琐，夜夜忙到时才双目不适的。

    可这些日他们在赶路回京，宁云简哪有什么政务要忙？

    他此刻明显是因落泪才目痛的。

    崔幼柠脑一片空白，想起自己三年前曾用毒粉伤他睛，想起自己前年除夕夜曾在他双目将愈时了噬心蛊。

    无论是何原因致使他的睛落了病，终归都与她逃不了系。

    目痛与噬心蛊并发，宁云简刚有血的俊颜又苍白了不少。他理好自己上穿的寝衣，摸索着抓到锦被裹住崔幼柠，听见她的啜泣声，攥着被面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：“你无需担心，朕缓一缓便好。”

    崔幼柠不禁哽咽，迅速将衣裳一件件穿好，打了盆过来，用帕为他敷睛。

    望着他清俊的面容，崔幼柠低：“我有些后悔当初缠了你那么多年，早知如此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闻言，宁云简本就已没有多少血的又白了两分，立时言打断：“别说这话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他声音低了两分：“算朕求你。”

    崔幼柠一怔，泪簌簌而落。

    漫的静寂中，宁云简忽地开：“前几回蛊毒发作时朕真的很喜。”

    崔幼柠抬眸，听见他对自己说：“你若实在愧疚，就想办法让朕余生都能那样喜。”

    屋外传来的落雨声中，崔幼柠轻轻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，宁云简的蛊毒平复，双目也好些了。一行人用过午膳后歇息了片刻，便又动踏上返京路。

    崔幼柠枕在宁云简上，被他一抚摸着脑袋。

    宁云简蓦地开：“待回京将裴文予的手腕治好，朕便派人押送他去江南。从此以后，你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，目光直直落在崔幼柠脸上，不错过她每一个神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