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要去吃一家地的本地私房菜，句句不提公司里发生的事。明明已经是在复杂的商业战局里兵戈相见的两个人，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他仍是笑脸相迎的，没有半分急躁的绪。

    李均意起初答了他几句，到后来就一直沉默，谢震业见状也只好不讲那些了，对他：“儿，你走慢。我们这是在爬坡啊，我老了，不像你脚那么轻快。”

    李均意没答他的话，但还是走得慢了些。

    谢震业突然笑了笑，说：“讲老实话，你得其实已经很好了，我自愧不如。但有一不好，你不够心狠。”

    他笑着说话，语气却凉凉的。

    李均意意识握了手里的伞。

    走了很久，他们最后停在两座挨着的墓碑前。左边那座是朗的，左边那座是江蝶的。

    谢震业看完这两座墓碑上的名姓后，笑着问他：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李均意收起伞，扫扫碑前的雪，再把拿带来的祭一一摆放好，全程一声不吭，自己忙自己的，忙活了很久。

    谢震业撑着伞在旁边站着，他盯着碑上的那两个名字，不自觉就皱起了眉，越看越不舒服。

    他开始有些急躁，再度问李均意：“我问你带我来这里什么？”

    李均意问：“你没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。”

    谢震业冷笑：“你觉得我应该对他们说什么？说谢谢？谢谢他杀了我弟妹一家，谢谢他拐走我亲儿，谢谢他把我儿养成了一个心还向着他的白狼？！”

    李均意笑了笑：“只有这些吗？”

    谢震业将伞狠狠砸到那一方立给朗的碑上：“说什么？！我还需要对他说什么？他杀了我亲弟弟！！”

    李均意捡起那把伞甩到他脚：“你亲弟弟对别人了什么你不清楚吗？你比任何人都清楚，但还是放纵他，包庇他！对，你有钱，钱能买通权，你一个电话，一顿饭就能摆平一些事，能掩盖一个人的罪行，能伤害一个没有错任何事的人。江蝶是聋哑人，她不会说话，你当你弟弟的帮凶，欺负一个受了什么苦都说不来的人，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？”

    谢震业摆摆手：“事到如今，讲这些没什么意义。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有意义。”李均意指着那两座碑，“我要你歉。”

    谢震业仿佛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要你跟他们歉。”他绪翻着，“你可以不签那份权转让协议，你害怕的东西我会全销毁，反正说到底你不信我，今天以后我会向董事会递辞呈离开齐嘉。我什么都不要，我只要你跪，跟他们说一句对不起！”

    很时间的寂静。李均意站在雪里，跟谢震业对视着。他看起来完全失控了，目光此刻满是愤怒和狠戾，仿佛一秒就会扑上来要你的命，那神让谢镇业心中一惊，意识退后了一步。

    让他向杀自己弟弟的凶手跪？向这死了没有人会在意，也没有几个人会记得的蝼蚁跪？

    谢震业：“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才是一家人？你是我亲儿！”

    李均意反问他：“所以你明知当时有人要我死就睁睁看着，假惺惺救我等着我恩德？我们家跟他有仇，可他养大了我，你是我亲生父亲，可你一直在拉着我地狱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