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祁复礼？

    ——十一假期时，当李穗苗和叶扬书一起等待回乡的车时。

    还是说，从那日李穗苗探、去看隔台上悬挂的镜时？

    祁复礼当然可以拿很多理由来解释这“巧合”，这“偶遇”，李穗苗也可以相信。

    相信他能够一看份证上的假名字是聪慧，相信他只是无意间提到叶扬书的鞋，相信他只是凑巧顺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鞋，相信他——

    李穗苗当然可以说服自己，但人无法欺骗自己的理智，李穗苗从房东那边磨泡终于拿到的第一任租房者手机号码是个空号，后来房东看她可怜，又私里给了她一个号码，告诉她，第一个租客退租后，这房就闲置了，在李穗苗读三的这一年，有一个中年人来看房，短暂住了几天后，又磨泡地要求退租。

    因对方租住的时间太短，还未来得及在业登记，所以业那边并没有这个人的信息。

    第二个手机号码就是现在李穗苗尝试拨打的这个。

    手机号的主人不是祁复礼，应该是祁钰博——如果李穗苗没有猜错的话。

    李穗苗被人跟踪、受伤过一次，绝不会在同一地跌倒第二回。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奇怪的视线，那个材大但满脸沉的陌生中年男人，和她“偶遇”过多次。没等李穗苗将这件事告诉李天自，她就意外地从父亲掉落在地的档案上看到这张沉的脸。

    祁钰博。

    已经迁到邻市，死亡现场也在邻市，因而并不属于李天自所在门的辖范围中。

    他的照片旁边，写着“年家暴妻、儿”的凌字样。

    这本是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，父亲很快捡起那些东西。

    在几个月后，李穗苗得知原来祁邵陵是祁复礼继父后，她偶然地又想起这件事。

    祁钰博的死亡，也“偶然”地发生在李穗苗察觉被跟踪之后。

    李穗苗愿意将这发生的一切称之为“偶然导致的必然”。

    她看到了真相的碎片，在那弥漫着迷雾的湖之上，在隔台上悬挂的破碎镜上。

    李穗苗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将它们拼凑完整。

    她握住手机：“你好，祁学，我是李穗苗。”

    祁复礼说啊，李穗苗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听不意外，如何形容，像是一片自然熟透的，已经好被鸟儿吃掉的准备。

    李穗苗说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