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、这一路上走走停停

    韩临想了很久，最终决定去草原。

    他取的人烟少，人烟少认他的人就少，非议也少。没成想还是碰见一个，甚至是不久前刚认识，聊过天的人。

    邵竹轩后来回想，总抚着暗那天他在街被围殴，幸好两臂抱着，挡着脸。要是脸了，韩临救不救他，还真不好说。

    那天韩临把邵竹轩从人堆里捞来，那些五大三的汉被打得不敢上前，为壮气势，细数他的罪状。

    邵竹轩半月前喝多了，在床上同一南风馆的牌许了一生。男人床上的话怎么能作数呢，可次日一早醒过来，牌当了真缠着他，说自己凑了一半赎钱，另一半他，自己就永远是他的了。邵竹轩冷汗掉，找借说自己回去拿钱，脱来，赶快了城。

    谁承想这位牌有大金主，得知被骗，因生恨（邵竹轩自以为的），告知了金主，金主为讨人兴，便命人追他，意把他打个半生不死。邵竹轩也有过这经验，为了躲，尽往荒芜人少的地方钻，想着避过这一遭去拜拜佛吧，这些日脑袋上跟天天着霉云似的，这天却还是不慎给追上了。

    韩临听全了前因后果，啧了一声，邵竹轩事后揣了很久这声啧，觉得七成是鄙夷，二成是不屑，剩一成是后悔。反正当时邵竹轩没能想这么多，因为这声啧之后，韩临当即就松手，猛地往前一推，把邵竹轩朝地推到地上，转就要上离开。

    邵竹轩靠着不要脸，抱住韩临的，装自己折了一条，好说歹说，才让韩临带他一起上路。那些人那么五大三的，那架势，好像真准备打死他，他可不敢独自一个人再走了。韩临尽不给他好脸看，好歹能保住一条命。今古大丈夫，都是能屈能伸！

    半拐去了大同，在一个雪天，韩临去看石窟，邵竹轩哼唧好几遍，说我疼，韩临看都没多看他一。最终他还是怕给仇家寻见，乖乖地舍弃了伪装，跟着韩临一同前去。

    窟前坍塌，佛像落了薄雪，庄严工整，更显圣洁。邵竹轩在旁介绍说这窟的主像是释迦，就是最大的那尊。

    前很多趁雪来礼佛的人，韩临本不信神佛，只站在地上，仰脸看上去。

    石雕的释迦大佛朝众生微笑，与数百年来，对其他有罪之人的笑无一丝不同。这是一视同仁的笑，不论仰视他的人是公王孙还是平百姓，不论是杀人如麻的恶霸，还是慈可亲的善人，这尊佛都这样笑，斗转星移，沧海桑田，石雕笑得亘古不变。

    韩临不平的心绪竟然渐渐宁静，先前那些烦恼，在这样大的造像前，被这微俯的笑意涤一清。此刻才明白，为什么和尚宁可不吃，也要礼佛。买了一炷香，跪到草垫上磕了三个响。突然明白挽明月当时为什么想带他去看洛的石窟。

    之后韩临漫无目的转了两天，大同附近游侠多，他给好几个曾经打过架的认来，立即又启程了。这回他蒙上了半张脸。

    路上在背上颠簸，韩临老是想起那天看的佛像。他在洛呆了那么久，因为不在意，没有来得及去看。他预备着，等把天绕一个大圈，都转完了，再找个机会回洛。

    合在一块儿走了不到十天，病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。

    起先见韩临颊侧的一层薄红，邵竹轩自作多的想他是不是跟自己呆在一起久了，了。

    暧昧比真上了床还有意思，邵竹轩意识到后只是清了清嗓，直了腰背，翻找原来丰神俊朗的书生样换上，把低低哀求不要丢掉自己的满面愁容换去，单方面同韩临有说有笑。

    邵竹轩那次骑跟韩临并排，笑着建议：“面罩取来呗，你不脸叫人怪可惜的。”

    韩临反就问：“你是不是有病。”

    邵竹轩不以为耻：“如果风能别称为病的话。”

    韩临拉开与邵竹轩的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