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，哼哼两声，捉过她笑得发抖的手，把小手绢稳稳拍在她掌心。

    孙无妄又说：“天十三州，于我不过探取。幽州兵戈所指，无人不为之惧怕。”

    她抹抹角来的泪儿，“哎哟哟”两声，憋住笑声问他：“我爹真这么说？那可了不得啦，了不得啦！你要是学到了我爹的真传，以后我都不敢揍你了诶。”

    “居之。”

    “居之我幽州时，曾问我所求是何。我言挥师南，一举攻夺萧室。如今我想问一问居之，所谋求又为何？”

    孙蛮好心递条小手绢，让他汗。

    小郎君形明显停住了。他抬起茫然四顾，愣是没瞧见人。

    他未曾回，而是桌案积压的一封信件，指尖轻轻了，却未曾展读。

    两人同时对上，愣愣说了一句：“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。”

    许倦一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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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许倦静了片刻。

    许倦叹气：“话虽如此，可萧守毕竟占据扬州。此地虽不及徐州产丰饶，但比我们绰绰有余。若要征南，幽州大军需要更多的粮。君侯再不喜萧守此人，也要为底的弟兄们考量一二。”

    孙无妄着金签，将一炉灰烬拨，“萧守懦弱昏庸，无能至极。堂堂一个宗室诸侯，却被邻地荆州都督刘允打压数年。这样的人，我幽州要来何用？”

    他一连说了三个“半夜”，可见怨念之。

    魏山扶抱痛呼：“不是吧！！”

——”

    许倦大惊，他连忙起，连羽扇也落在地上：“君侯！这是何故！乐昌侯萧守诚意投我幽州麾，这封信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扬州送到幽州，您看也不看就将其毁……”

    他呼哧带跑过来，撑着膝盖歇气：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靠在廊上，绫带垂在肩侧。

    魏狗可算是找准目标了。

    孙蛮急得上蹿。还是雅风连着又唤了两声：“小郎君，小郎君——这儿，这儿呢！”

    “得了吧，你爹能亲自教我？我估摸着是那个木脸何错来。你想想这么早，你爹闲得没事了跑来教我练武……”

    仔细想想，哪况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会在大清早不睡觉跑到练武场练武……

    许倦摇着一把羽扇，笑步中堂。

    东院。

    他递给许倦，问：“居之是不相信我能踏平扬州？”

    他说着说着，话音一顿。

    随后，他抚着髯，轻轻叹：“某平生夙愿，不过天一统，黎民安康。世太平，再无人颠沛离，妻离散。”

    孙无妄沉默半晌。他突然走过来，弯腰捡起那柄羽扇。

    一提到这话，魏山扶可见地颓了脸。

    孙蛮不禁为他默哀。

    许倦轻摇羽扇，髯垂落前。他抚了抚，问：“君侯此去安，虽耽搁时日良久，但不枉费您一番苦心。如今公主已在幽州，魏氏投诚，君侯之意是何时兵南……”

    许倦话音稍顿。他看向那个站起的男人，“君侯？”

    等人匀了气，她才反问：“你呢？我爹跟你说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保重。”

    许倦停在桌案前，对着主座上的男人拱手祝贺：“君侯，青州探来报，日前逢燮不在，青衣军乘起攻之，如今已占领兖州。主将失守，逢家军如散沙，现被豫州之地，等待朝廷兵救援。逢家败像已定，恭喜君侯得偿所愿。”

    许倦的儿不满五岁，就被一场战误杀。他的妻无法接受是许倦招来的祸事，伤心绝之提了和离。没过几年，许倦便来到了幽州。

    孙无妄似早知有人。

    许倦摆手，“君侯归来，却不理诸事。如今有此一问……敢问君侯之志，可还在萧室？”

    “劳居之久等，请坐。”

    孙蛮捧着肚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孙无妄低扶住他，面歉意：“是我唐突，望先生见谅。”

    魏山扶停住手，掌心那张小手绢叠得方正。

    此人正是幽州大军师许倦，字居之。

    “那君侯是打算……”

    一手慢慢叠着小手绢，闷着声回：“你爹让我起来打拳。以后我都要半夜起床，半夜睡觉。我现在发现吧，当女孩儿可真好，至少你就不用半夜打拳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手上刚取过一纸千里信报，里面正是从青州传来的消息。

    孙无妄步木阶，那封信就着脚珠火，瞬间湮灭殆尽。

    耳室厢门被人推开，帘后转一名修清癯的中年男人。他脸上蓄着髯，两只丹凤气质温和，丝毫不见锋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