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人涨红了脸，骂骂咧咧地念：

    方彧突然什么也说不了。

    法尔希德好像觉得怪好笑，上前一步：

    比起人类，更像某自然规则式的存在，唤醒了某置荒原般的、基因里的荒诞恐怖。

    当她终于恨不能杀人时，她已经自难保，不可能杀得了法尔希德了。

    “世界上恶人很多，而黎明塔富集了世界上大半的恶人，这是一栋罪恶之塔——在这里，你今天不在乎一百个人犯您的利益，明天就会有九十八个如我这样的小人，得寸尺，把您欺负得更惨。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“所谓玫瑰战争，实则也颇可考究。诸君试想，她两次到大公国，一次大公不明不白地死掉了，另一次大公妃不明不白地死掉了。我们上数学课时都学过‘相关’，那么，方彧和‘大公去世’之间的相关，未免也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……”

    方彧暗暗咬牙，怒极反笑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周围挤了一圈人，大多是从玫瑰战争期间就开始跟随方彧的旧。

    谢相易坐在幅星图前——这曾是陪伴着方彧度过了许多不眠夜的件，而今孤零零地挂在那里，死气沉沉。

    “您压不在乎我是什么东西，所以对我视若无睹，无比宽容，错失良机，以致今日……一个无辜者终于因你而死了。你最厌恶的事，因你自己的无能弱而发生。来，回答我，后悔吗？”

    “杀了您？方将军，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？”

    法尔希德冷笑着，撂一句：“好，您应该珍惜的，因为这大概会是您这辈最后一次与活人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方彧冷冷：“是我和她说话，可她从没有回答一个字。您如果担心我图谋不轨，为什么不脆杀了我？”

    “不说话？”

    “语言是为了思维的。我看不此时此刻有这个必要。”

    方彧微微一怔，恢复了平静。就好像她的愤怒是清晨一阵雾气，很自然地消散了。

    “反过来，这世界上在乎她的人在哪里？除了她那对鼠目寸光的父母，没有啊——所以她就代你死了。”

    她哑然微笑：“……我不搞掉您，原因或许不那么复杂。那念从来没在我脑中现过。”

    法尔希德突然再次凑近她：“笑什么？您知，我不喜您那副清自诩、什么都不在乎的样。”

    可笑的是，当她气就能伏尸百万时，她没有什么屠戮的望。

    方彧音信全无六个月来，每次夜相聚，他们总是义愤填膺地带来媒上新的“披”。

    “这些人怎么敢这样！他们诋、诋毁提督。阁们听听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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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的瞳孔是黑，一平静邃至极的黑。

    “！”

    法尔希德：“您看，您连愤怒都这样吝啬，刚刚您差大喊大叫的样，倒更有人气儿一——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您没有人气儿，我会用血来教训您。我要让您知，这宽容是致命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搞掉您，是因为我的轻蔑？”

    “算起来，我们结怨可是已久——您其实早有机会搞掉我的，但您当时没有这么，不就是因为不在乎吗？”

错，是我谋杀。”法尔希德被推得一个倒仰，森森笑起来，“但她是因为你而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如此……有人死去时惊魂动魄，整个银河为之汹涌澎湃。有人死去时，却无人知晓，甚至得不到一滴泪。真是不公平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廷克图。

    她默默扶住墙，合上，咙里泛起腥甜。

    如果说什么“虎踞龙盘，独霸远星”至少听起来霸气侧漏，如今的诋毁则更令人切齿。

    方彧依然平静地看着他，直到法尔希德不得不快步离开，躲避那可怖的目光。

    ……说什么也没用，她从未如此时此刻这般渴望过杀死一个人。

    久以来，他们习惯了因方彧的荣耀而荣耀，但还没能接受因她的耻辱而耻辱。

    方彧淡淡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我也想让您死了拉倒，可办不到。谁让方小您是尊贵的、重要的、牵一发而动全的呢？——这个世界上愿意为您发疯的人太多了，所以您想死也死不了。”

    法尔希德彬彬有礼：“哎呦，哎呦，原来提督小也有张结的时候啊？不要，您只要记着她是因您而死的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谁让她傻乎乎地愿意听您说话，还在心里偷偷地崇拜您呢？这样的人，我可不敢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