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风起，日层云，天光乍落。

    许是因为菩提树叶的沙沙声响太过嘈杂，才让他的心神微。

    双缓慢地眨动一，江白砚睫垂落，从她手中接过糖，意味不明笑了笑：“施小……倒是惯会哄人开心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里隐约有调侃讥诮的意思，施黛却是扬起，嘴角勾毫不掩饰的、得意的小弧：“江公说这话，也就是说——”

    施黛低低笑声，学他的语气：“你被我哄得有儿开心啰？”

    果然像猫。

    江白砚没说话，侧目看她一瞬，继而别开。

    很奇怪。

    他分辨不清心涌起的微妙绪，犹如晦暗的墙角，忽然生一株绿的苔。

    不疼，却比痛楚难捱。

    糖被送中，尖舐过，是馥郁香。

    他抬手，在心的位置了。

    是吗？

    没得到江白砚的回应，施黛以为他不会回答，懒洋洋眯起双，等待魇境分崩离析。

    意料之外地，魇境崩溃、视野模糊的刹那，他的声音和冬风一起传来。

    很轻，着微不可察的笑，像一片雪落在耳边，再柔地化。

    江白砚说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视界渐暗。

    寺庙里白茫茫的雪景碎开, 化作光怪陆离的光与暗。

    江白砚的低语犹在耳边，施黛一个晃神，来到一座宅邸前。

    她看见一簇簇跃动的火光, 也闻到郁得挥之不去的血腥味。

    与前几次幻境不同, 这里的景象非常模糊, 朦朦胧胧的, 像一幅被浸开的画。

    天空是混沌的墨, 掺杂几分血红, 一圆月悬于穹, 如一泪渍, 怪异至极。

    魇境被扭曲成这样，是不是说明, 这是江白砚心底最最压抑的执念？

    想起《苍生录》里对江白砚的描述，施黛隐有所悟，朝四望去，心脏突突一。

    这座宅邸秀丽清幽，华贵雅致，无疑是大人家所有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却成了人间炼狱。

    汹涌火光从东边的厢房腾起，撕裂厚重夜。

    一尸横七竖八躺在廊间，死状各不相同, 皆是双圆睁、满目惊惧。

    鲜血从地面溅到墙角, 宛若一朵朵肆意绽放的, 有的汇聚成血泊，小溪般淌。

    不用多想, 施黛猜这是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江府。

    关于江白砚的世，《苍生录》里一笔带过, 施敬承和孟轲也说得半遮半掩。

    施黛与他认识这么久，只知江家被屠灭满门，凶手是谁、于何缘由、江白砚的父母是什么份，这些一概不知。

    当的场景……是江府惨遭灭门的那一天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