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原本没想过江白砚会应，以他的，往往回一句冷淡的“不必”。

    但在今晚，江白砚思忖半晌，破天荒：“梅糕，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梅糕？

    想起那束被他狠心扔掉的梅，施黛在心里个鬼脸：“我还以为，江公不喜梅的味。”

    江白砚凝神投来视线。

    “怎会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线是虚弱到极的轻：“施小赠我的梅，至今在我卧房中养着。”

    噢，在卧房。

    没扔。

    心里蔫蔫的小苗倏然直，探探脑。

    嘴角不自觉上扬，又被施黛不着痕迹压。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

    施黛心大好，最终放弃故作的沉稳矜持，粲然一笑，嘴角如有糖丝化开：“那束很漂亮吧？我摘了好久才摘来的。你要是喜，和糕，我以后多送你些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说完，隐隐猜到江白砚接来的回答，施黛比他更快：

    “别说什么‘多谢’了！不能有别的台词吗？”

    江白砚太礼貌也太疏离，一句“多谢”说过无数遍，她耳朵都快听茧。

    恍惚间，耳畔传来他的一声笑。

    施黛没来得及说更多。

    毫无征兆地，左手手臂涌开一阵清风，带有凛冬松柏的香气，丝丝缕缕她伤。

    气息绞缠，痛与模糊了界限，化作无形，从小臂漫上耳后。

    一片。

    江白砚朝她伤了气。

    完完全全学着她当初的姿势与力，原原本本归还回来，像个循规蹈矩的乖学生。

    施黛整条手臂一颤。

    烛光游离跃，江白砚抬眸与她对视。

    灯影半明半昧，他的波浮起又坠，勾一重浅淡光。

    面容苍白至极，因沾染一抹血迹，少年殷红如朱，与嘴角小痣相映，好似绮丽到刺目的与。

    很犯规。

    施黛定定与他四目相对，不受控制地，心加快一拍。

    她知江白砚很好看，但是——

    “施小。”

    江白砚笑笑，仍是清有礼、不容指摘的模样：“这样，还疼吗？”

    江白砚的举动, 全然不在施黛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她习惯于照顾孤儿院里的小孩，见他们受伤后，往往一边安上药, 一边给他们气缓解疼痛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 这是个并不稀奇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