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候尚早，江白砚轻车熟路，为在场每人理好一只野兔。

    施黛仰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施黛微扬，依旧被冻得鼻尖通红，中却有挑衅般的活泛生机，如同撑开积雪、张牙舞爪的枝芽：“我才不怕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在孤儿院里大的缘故, 施黛很容易捕捉到别人的善意。

    说她锐也好，也罢，从小到大得到的不多, 因而格外懂得珍惜。

    仅仅三个字，勾脊骨连片的麻，意窜耳朵，再落心上。

    “去火边吧。”

    尝试压了嘴角，没压住。

    受了江白砚的恩惠，施黛毫不犹豫：“最好吃。”

    他没应答，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她总算想起，幻境起始时，自己抱怨过这里太冷。

    一只手遽然探，罩在她颊边的半空，挡住冷风袭来的方向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必？

    施黛暗暗气，摸了摸袖间的袋。

    虞知画也笑着逗她：“比你哥哥烤得更好吃？”

    她知江白砚不喜与人亲近，如果他不愿有人跟着……把符箓送他好了。

    指尖探暗袋，同一时刻，江白砚低声开：

    冬夜的山风最是寒凉，须臾风起，撩过她鬓边散落的发。

树银，蓦地一现，又悄然隐没，消散在夜里。

    沈霜听得一乐：“此兔只应天上有……你当在吃玉兔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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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她远非弱不禁风的弱草, 哪会连一寒风都受不住。

    江白砚垂眸笑笑, 放右手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是一若有似无、令人安心的温度。

    一个人走在山里，总归不安全。

    “我还没那么贵。”

    江白砚回，目沉静无波：“不必。”

    不是亲哥，能卖就卖。

    江白砚的音轻却清晰，如冷泉击石，在黑暗中激起回响，带极浅笑音。

    虞知画说过，他们来山里打猎，还没找到山的通路。

    被他的右掌罩住夜风，施黛轻轻战栗。

    上她侧脸的寒, 被一脑阻绝在外。

    “大小。”

    山里没有灯火，要看清前路，只能借由天边清的月。

    鼻尖全是江白砚上的冷香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怕冷吗？”

    施黛赶吃完最后一烤兔，净嘴和手，跟上他脚步：“我也去。”

    顾及虞知画在后，施黛没立刻掏照明符箓。

    就算是江白砚, 也不能小瞧她。

    纤白得见不到瑕疵，因受了冻，颊边隐现薄红。

    他对吃不兴趣，脆起：“我去前方探路。”

    施黛微怔，防止虞知画听见，用了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：“我上带着符，可以帮你照明。”

    这是被三言两语哄得开心了。

    从没听过的称呼，被这样的语气提起，像揶揄，又似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江白砚瞧上去又冷又傲，原来这么好哄？

    江白砚转，目光落在她脸庞。

    江白砚掌心悬在半空, 与她的脸颊隔十几厘米距离, 克制而守矩, 毫无唐突之意。

    施黛抬起手臂，挥一挥胳膊：“我也是很厉害的。”

    施黛想想又觉得好笑, 低声促：“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