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总不愿乘人之危。

    “我刚才听你喊……”陆觉说。

    “恩，梦见我娘了。”陈卿言轻轻的阖上了睛，“陆觉，你念过书，你告诉我，人死了，究竟是有没有灵魂这回事儿的？”

    陆觉在西方受先教育浸多年，自然是不信怪力神之说，但瞧着陈卿言那微微打颤的睫，没有两个字却怎么也没办法说，只能违心的说些谎话。

    “自然是……”

    没成想开却让陈卿言打断了，只听他叹了气，自问自答：“我盼着没有。若是我娘看见了我那时的样，她总要觉着心痛。”

    天津卫说一人与众不同，特立独行叫“格”。陆觉知晓陈卿言确实有些格，但猛地一听这话，没想过这人竟然倔决绝到这样的地步。可震惊之余又重新去品，这才觉得其中的悲哀一重又一重的席卷而来。

    陈卿言当然是希望有灵魂这回事儿的。

    可活着的人指着死了的人安听来未免可笑，与其这样，倒不如一并断了念想，这世上了无牵挂的人才好。

    可陆觉却再也不得什么“了无牵挂”的人了。

    虽然陈卿言并无大碍，但这件事儿并没有就此作罢。

    那日尾随着陈卿言的几个氓混混究竟想什么，想要将陈卿言带到哪儿去都还是不得而知的事，但陆觉思来想去，到底是不明白一个说相声的上有什么利益可图。但想不明白也并不打，只要将那几个人找来问过便知，想来他们也是为了别人办事，不然不会在那日见了陆觉之后就落荒而逃。要说是找人最有本事的，尤其是在氓混混中找人最有本事的，当属陆觉的这位老熟人许寒云了—谁也不会将这么一位斯文的年轻医生，会是天津青帮帮主的二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