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。”陈寄北望着他，声音、神很平静，一如他刚回到木匠房的时候。

    当时四全看他的神虽有忌惮，偶尔也闪过挣扎，他就知四全还是把中秋那件事记在心里了。只是在护崽的本能面前，这些挣扎全都变得不重要了而已。

    那双过分漆黑的睛仿佛能看穿人心，“我只是觉得这样各自安好，才是真正的两全其。”

    各自安好？

    是指他不影响他升八级工，他也不影响他发展吗？

    陈寄北说完那句话就走了，独刘四全愣愣站在原地，半晌不能回神。

    他觉得他没想把人走。

    他觉得哪怕对方再等四年，也才二十五岁，不像自己，再不拼一把就没机会了。

    他不愿意承认，可说到底，他不就是自私，就是在倚老卖老？

    凭什么人家年轻，就一定要等他四年，就一定要被他压着不能？

    他那么对陈寄北，陈寄北却一没闹，反而选了这离开的方式，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成全。

    成全他一个老父亲想要护犊的心，成全他们那仅有的一师徒分。

    论襟，论气度，论界，甚至论能力，陈寄北都比他了太多。他还在想着怎么踩着人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时候，人家已经这个圈，在圈外看他了……

    冬日里寒风凛冽，在人脸上有刀割般的刺痛，还有些火辣。

    四全回去，发现小宝还望着陈寄北离开的方向，里轻松也有窃喜。

    这让他心火起，也不知是在气小宝还是气自己那卑劣的心思。反正车一推到木匠房门外，他就把小宝丢在那了，“不想冻死就自己走来。”

    小宝当时就呆在了那，连喊了好几声“爸”，也没人回。

    十二月旬，白天的温度都快达到零二十度了，待时间了，是真会冻死人的。

    别看小宝闹腾得，可真让他去死，他肯定挣扎得比谁都厉害。喊不来四全，他又喊曹德，始终喊不来人，周围其他两房的人都很烦他，更不可能来帮他。

    小宝终于怕了，挣扎着从板车上来，一步一挪地往木匠房走去。

    门那一幕有不少人都看到了，也有人听到了陈寄北的话，免不得私议论。

    “你家小陈也太好脾气了，四全那么对他，他还顾着师徒分。给他让什么地方，他儿受伤又不关小陈的事。”郭听到，不禁跟夏芍嘀咕。

    其实陈寄北会这么选择，也不只是顾念师徒分，顾念四全的儿受了伤。

    他留在品厂，跟不跟四全争都不合适，反而是走了，从此上再没有一个师父枷锁。

    他给四全让了地方，谁提起来，不说他一句仁至义尽？而土产公司以前是没有木匠房的，他去了就能说了算，不比在品厂等接班更自由，更有发展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