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霁川故作淡定，“你答应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晓。”宋锦安脆坐，双足垂落，晃于湖面。

    “甚么叫不知晓？”

    “即便是假的，去开始段姻缘，叫我踌躇。”宋锦安弯腰舀起勺，又清又凉，“我同你讲个故事罢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很久以前，有位心善的小公主?，她过得太顺当，连街遇到乞儿都?会?赠以棉衣的她震惊于她的府邸里竟有人?会?因为吃不饱而?昏迷。遂那小公主?决意帮一把他。小公主?睁睁瞧着那瘦骨嶙峋的人?变得尘。那时?她想，她的是件好事，她救的是位志在山，风亮节的君。可后来，小公主?的国叫叛军围剿，她想只要昔日少年能替她递个消息唤来援军相助。

    然，那素以救济苍生为己任的少年却冷看着小公主?沦为战俘。小公主?第?一次明白，世间并非善能换善。她也明白，自?己从前活着的一亩三分地叫家人?粉饰得多么太平。原那少年的国同她的国隔着血海仇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呢？”晏霁川侧目。

    宋锦安顿顿，“后来小公主?一夜间大，她承担起复国的重任。她试过将少年的落井石与两国间的仇恨一笔勾销。天不遂人?愿，那少年并不满足于此，见小公主?成为皇室唯一的血脉，他将她囚禁，迫。很一段时?间，小公主?活得痛苦又压抑，可即便如此，她没有一刻放弃过活来与逃去的希望。然，这最后的希望也叫少年彻底毁去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宋锦安仰望天幕，眸里是茫然，“但?是很奇怪，这个少年却说这是，他一面折磨她一面偿还她。”

    “倘使真的，小公主?从未受到么？”晏霁川略疑惑拧眉。

    在对方的等待里，宋锦安恍惚，低低，“受过。”元泰二年她有，远隔万里的谢砚书快加鞭而?来，那天她倚在贵妃榻上见谢砚书风尘仆仆，衣摆上满是泥泞。于他细看医嘱时?，宋锦安一遭问——‘谢砚书，你是不是上我了？’

    那时?谢砚书是怎样说的？

    宋锦安稍稍歪思索，想起谢砚书颤抖的手和突如其来的吻，他发疯似一遍遍在她耳畔——‘宋锦安，你凭什么觉得我会?上仇人?的女儿？’

    想分明后，宋锦安笑?笑?，“只是这未曾压过他心中的仇恨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小公主?会?原谅他么？”

    闻言，宋锦安毫不犹豫摇首，“叫她想不明白的从不是，而?是恨。她所学所思皆告知她为公主?自?该承受国家的一切，包括战败的屈辱。可另一面，抛却公主?的份，她不明白从未行?恶的人?为何会?叫人?如此对待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那位善良的小公主?不知晓的答案，你会?知晓。”晏霁川眉弯弯，笑?看向?宋锦安。

    宋锦安微愣。

    天楚河的湖波光粼粼，映他们底，缓缓淌。

    其实上世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早在那雪夜里得到了答案。她是宋大小，可她更是锦安。她的悲剧由谢砚书开始，既如此，她死?后于颜昭于谢允廷的补偿又凭什么可以抵去恩怨。世上本没有连恨都?需再?三斟酌的理。既然她的神志要去恨，何以拿分明的易告知她要恨几分谅几分？

    夜渐凉，晏霁川犹豫半息脱外?袍，才要替宋锦安披上时?发觉对方已走向?桥。无言的失落慢慢将他吞噬，晏霁川尴尬地想收回外?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