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灵素一愣，低看了看。这折扇是纸质的，扇面纯白，扇骨是普通柳木，并不值几个钱。不过是夏日炎炎，她方才在路边随手买来扇风的。

    赵灵素知萧铳如此提议是不想让她为难，但这个礼也未免太过敷衍了。

    想了想，她灵机一动，将折扇展开，扇面冲着自己，凑上前递给萧铳，：“劳烦萧大哥先替我拿着。这样……对，就这么拿。”

    萧铳默默接过，随她摆自己的手以固定住扇面，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。

    赵灵素又唤来后丫，让她们掏方才一购买的一盒岱赭胭脂、一支石黛与一方黛砚。

    她以石黛为笔，在黛砚上磨想要的笔细。也不见她打画稿，笔随心动，刷刷几便在扇面上画几条细不一的遒劲枝蔓；再以胭脂上，又给画面添了几个挂在树梢的、憨态纯厚的柿。

    画面虽只有青黑与岱赭两，然她动笔行云，画风自然天真，极富意趣，看得旁边的两个小丫满放光、惊叹不已。

    萧铳也低装作看画的样，其实注意力都放在她上，正因为她的靠近而张得呼不稳。连她动作间，帷帽偶尔轻飘飘地拂过自己衣裳，都能令他掌心一阵发麻。

    ——自那日起，她每晚都现在萧铳梦中。梦里的他有多放肆，现在就有多克制。天知，他用了多大力气控制自己不拥她怀。

    最后，赵灵素把黛笔磨得细细的，在靠左侧的一列扇褶上写“柿柿如意，柿柿平安”几个小字，还促狭地署名“系山火”，代表缺笔少画的“灵素”二字。

    前世，在太爷爷监督，赵灵素从小习练书法。她最喜且擅的就是带王羲之风格的行楷，多年来也练一手飘逸灵秀、清新婉转的字迹。

    画毕，赵灵素后退一步，打量自己的“大作”，左看右看，怎么看怎么满意。

    “萧大哥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萧铳转过扇面端详一番，心里温又妥帖。他不太懂赏识字画，但也是认字的，能看这画简单大方有清气，寓意极好，字也漂亮。

    “画得真好！我很喜，多谢你。”萧铳真心实意：“灵素姑娘，没想到你字也写得这么好。”

    赵灵素也为自己急智的作品而自得，表面还是谦虚：“寥寥几笔，不值一提。”

    “这‘系山火’……？”

    她又玩笑：“这‘系山火’就是我的‘笔名’了！萧大哥，这扇你可得留好，说不准以后有一天，它忽然就价值连城了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一定好好保。”萧铳在心里补充：对我而言，它已经是价值连城了。

    两人这番周谈间，不远有四人合抬的轿经过。绛红的轿上雕刻着鸟图案，轿中端坐一人，正透过隐隐薄纱与轿外的随行婆谈。

    “夫人，你看，那不是萧铳护卫吗？”

    一只染着丹蔻、一看就养尊优的手掀起窗纱一角，一张保养得、端庄大方的妇人脸。

    “还真是他，他在跟谁说话？是咱们府中的吗？”

    妇人微微探张望，满的珠翠环钗发清脆响声。

    “那女着帷帽呢，看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那两个小丫鬟穿的……？”

    “老婆也正纳闷呢！我可从来没在咱们府里见过这俩丫。”

    “许是衣裳有些像吧……说起来，萧铳也有二十了，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