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她降生之日起，她就从未见过阿玛对额娘如此，他们即便是不曾决裂的那几年，也是规规矩矩地对坐，由各自的侍膳太监夹菜、分汤，偶尔说几句话，更多的是沉默到底。她经常回想起来，也总觉着正殿里似乎总是安安静静，没什么人声的，鼻尖里也都是清苦药味，似乎永远都这样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望着窗上的人影，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去，约莫与女在门边徘徊了一会儿，却见守在院里的青杏已瞧见她了，连忙迎上前来福：“二格格来了？皇上还在用膳，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？婢替您回禀。”

    说着又接过她手中的伞，替她拢了拢披风。

    茉雅奇叹了气，有些踌躇地抬望去：“是额娘老病犯了，说是心绞痛，如今了钥，想请程佳额娘要个对牌请相熟的太医过来瞧瞧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儿容易，二格格到和的偏厅稍候片刻。”青杏将她安顿好，才快步过去回话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，她又返回来屈膝：“已着人去请太医了，二格格别急，皇上、娘娘这边请格格过去。”

    如今毓庆的称呼也是一团麻，胤礽已被称呼为皇上，但他自个都还没正式登基，他后院的女人自然也没有大封，因此茉雅奇还称为二格格，程婉蕴的“太嫔”封号不能用了，只能模糊地唤作娘娘。

    茉雅奇便笑着谢过，抬手抚了抚上的旗，正了正衣裳便过去了。她如今已是妇人打扮——去年她正式嫁，嫁给了托合齐的儿万琉哈苏日泰，但太妃不好，她即便嫁也时常陪伴额娘，正好苏日泰也在务府当差，两人时常一同又一同，总归是新婚夫妻还黏糊着呢，婚后她还算满，苏日泰不善言辞，但总是能将心比心为她着想，她已很满足了。

    往常她不大会在里留宿，但今日太妃旧疾犯了，她便留了来。

    了阁里，程婉蕴与胤礽仍旧家常打扮坐在炕上，膳桌已经撤了，两人倒也挨得不近了，但屋里还残留着的香气，夹在的炭火里，烘得人脚步都不经意变轻了。

    茉雅奇跪请安：“女儿见过皇阿玛、程佳额娘，贸然打搅辈用膳，是女儿的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