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我的大伯母是不大大伯这上的事的，说是自己动手的，不过动手绣一两朵罢了，或是锁个线，实际上都是叫才们，这是裏的老伎俩了！就是菜饭也是如此，唯有额娘是真的不假人于手。其他几个皇叔在家裏的待遇也大差不差，他们便相互议论了起来，大伯还不信呢：“这也说不准，保不齐是底嬷嬷的手艺呢。”

    但阿玛就是会，他记得很多额娘的小事，再小的他都记得。

    我自小便功课不好，额娘也从不求，我字写得糊涂，她还会笑着给我收起来，促狭地说：“等你以后大成亲生，我拿来给你的儿女看，让他们跟额娘一块儿笑话你。”

    我大伯是最瞧不惯我阿玛的，他当即就鼻气哼了来，但却不可避免地有些羡慕，在皇家，一切吃穿用度哪有不细的，上穿的各个不说七八百两一件也有一二百两一件，但若论用心，裏的绣娘制来的东西和枕边人度量着你的肩宽尺寸、一针一线都为你着想制来的东西，那是截然不同的，何除了针法娴熟，还有这裏的巧思，也不是人人都有的。

    但姑姑们的额娘大多都不许她们跑得太快，也不许她们单手骑，看得很严，额娘却从不在这上约束我，她只会门时叮嘱哈日瑙海一句：“你们可要小心，自个要有分寸才行。”只有这样一句，不论是这件事，或是其他什么事，她大多是由着我的，想让我什么便什么，即便是瞎胡闹她也不会生气，还会乐呵呵地替我主意，帮我瞒着阿玛。额娘打心裏是不大看重规矩的，即便她当时还只是程格格、程侧福晋，她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裏，让我到快活。

    这件衣裳还被四婶婶学了去，似乎是因着四叔见阿玛日日穿得单薄，还以为他不畏寒呢，一问才知这其中奥妙，阿玛只要遇着额娘的事，便一改平日裏低调的，变得炫耀了起来，还脱来给我几个皇叔瞧，细细地讲这衣裳如何费功夫如何舒服讲得是。

    在婚事上，我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认定的哈日瑙海，

    在功课上，我甚少因学得不好被额娘责怪，幼时学骑箭，是跟阿玛学的，阿玛是严师，指起来很是严格，但我在这上算有几分天赋，很快阿玛就没什么可教我的了，我便跟哈日瑙海学蒙古式骑，单手持缰，这事儿算危险的，那会儿好些小姑姑跟我一块儿学骑，因为皇玛法喜公主们厉害，这样去蒙古就不会被欺负。

    我才不怕呢，哈日瑙海跟我是半斤八两，念书的日裏，不是我垫底就是他垫底，我们俩难不成能生如弘晳这般过目不忘、学富五车的神童么？俗话说得好嘛，龙生龙凤生凤，老鼠的儿会打，我们的儿女相必资质与我们俩大差不差，只怕也是个先生在上摇晃脑，他在小啄米的小糊涂，到时候还不知谁笑话谁呢！

    女红上，额娘倒给我了不少主意，还手把手教过我一阵，我学过苏绣、湘绣，额娘建议我博采众，不要仅学一针法，我开始不知好，学到后就知她说得是极对的，倒现在我起绣活来都又快又好，兼苏绣的灵动又有湘绣的致，这都多亏了额娘。

    结果阿玛却脱而：“我自然知，程氏绣活有自己的针法习惯，她打结都是反向打结，还会将结仔细藏在裏的，因此是不是她的，一瞧就知。”结果皇叔们都震惊地望向阿玛，纷纷咂：谁会仔细去瞧这个啊？还记在心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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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件衣裳阿玛穿了很多年，直到那掉得差不多了，实在穿不大去了，但也不舍得丢，还叫人妥妥帖帖收了箱裏，这样费功夫的坎肩我和弘晳也有，但却是青杏姑姑给我们的，额娘后来年纪越来越大，在这样的活计也有些劳神，阿玛便不许她再了。

    真奇怪，额娘怎么会养成这样的呢？她好像生来就是这样的，自由的，自得其乐的。

这绒一一织起来，这样来的坎肩又舒服又轻薄，但极废心神，那件坎肩一好上了，就被阿玛宝贝得不像样，冬日裏是最常穿的，每到天寒雪的日，我总能瞧见阿玛肩这件坎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