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君颐不说话。

    安谨言就那么等着，握着信封的手越垂越低，最后，他把信封丢在地上，定定地看着沈君颐。

    “想好了来找我，是留是走，我都跟你一。我等你三天，三天之后还想不好，就当咱俩从来没认识过。沈君颐，人得自己给自己找活路，而不是指望活成别人的念想。”

    地上有，信封慢慢洇、塌塌地陷去，像极了一个窝无用的承诺。

    我最后一次见到沈君颐和安谨言，是在政商案开审判的前一天。他们办好了签证，上就要离开这里。于是我们相约，再在墓园里见一面。

    沈君颐看上去气好了些，这人只要一活泛，那自矜又算计的劲儿就又起来了。于是我忍不住讽刺了一句：“哟，准备好过苦日啦？”

    沈君颐笑了笑，没接茬。只是百集地说：

    “我一直觉得陆游纠结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都死去元知万事空了，最后还是要家祭无忘告乃翁。万事空就是万事空，告一万遍，其实宽的也只是后人自己而已。”

    墓园寂静，光暴烈。远远地，我们看见有个男人的影，佝偻着穿过林立墓碑，来到沈君颐师傅的墓前，从塑料袋里掏几样供品，恭恭敬敬地摆在墓碑前。

    “那是谁？”安谨言朝那方向抬了抬。

    “不知。以前他哪个当事人吧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宽的也不只是你们这些后人呀。”安谨言说，“是所有为了生活、为了某些心愿，不得不妥协、不得不苟且，跪着等很久很久，也要看到结果的人。”

    松林如涛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沈君颐侧过脸去，注视着他的小人，两人悄悄碰了碰手指，然后悄悄牵住了手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