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璋是世家弟，特别擅察颜观，见惯了表里不一的大人与孩, 大人们聊名利，孩们先聊学识再谈玩乐，让他安静听秋蝉声的, 这还是第一个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，蝉叫了一整个夏天, 吵都吵死了，好不容易忍到秋天，这些吵吵闹闹的终于要死了，心里不知多兴。

    竟然还有人专门停来听秋蝉的叫声？

    如果不知这人是谁，魏璋多半会当他痴傻愚钝；但当他看到少年的睛时，就觉得这是“大智若愚。”

    前后了宅，魏璋就看到忙碌起来的仆婢们，以及被众人簇拥的九皇，被他刻度一样的日常惊呆。

    喝的茶盏、盛饭的碗、喝汤的匙……所有的一切都是特制，九皇都是吃完就收，既不多吃一，也不剩一滴一。

    阿耶留魏璋和九皇一起闲聊。

    魏璋看着满屋的书尤其是珍稀古籍，脑袋里就嗡嗡的，但九皇却读得津津有味，仿佛手中的书比朱雀大街或平康坊都闹有趣。

    这还怎么聊？

    魏璋打小就是“人来疯”，陌生人越多越兴，对什么都好奇、看什么都有意思，惟独到看书的时候犯困，对上看书的人直接变“锯嘴葫芦”。

    就在魏璋琢磨该装拉肚、还是装着凉或者脆扭个脚，只要能尽快离开就行，可主意还没拿定，就发现自己被九皇盯上了。

    “魏七郎，听说你的球打得极好。”九皇的声音和气息都比寻常人弱，嘴和指尖都显一极淡的紫白，但中有光地注视着魏璋。

    魏璋有被师傅上课名的张：“国都城人人都打球，你没打过？”

    九皇：“我骑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了。”魏璋说得很真诚，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。

    九皇却只是微笑，毫不掩饰中的羡慕。

    魏璋这个年纪，既知人心难测要时刻提防，但少年还有血，追问：“为什么骑不了？”

    九皇也不掩饰：“先天不足，后天难补。”

    魏璋想了想：“国都城男女老幼人人骑，先天不足的应该也有，也许，有法让你也试试。”

    九皇有些失神：“附近村里的孩童不骑，你是存心欺骗？”

    魏璋的真心被质疑，立刻不开心，但又很快掩饰：“不是每个孩童都骑，但世家弟常打球，骑着快速冲刺、迎面躲闪都不是一时之功，都是打小就骑，我五岁就上背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信你看，这是握缰的老茧，”魏璋摊开双手，“拿球柄的老茧，骑的老茧。”

    九皇将信将疑。

    急之，魏璋撩起，给九皇看自己大上磨的厚茧：“你就算先天不足，已经得这么大，力气总不会连六岁孩都不如吧？”

    九皇两放光，却很快黯淡，轻轻叹了一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