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努力将话说得畅，可话一说完，他就泣不成声，“对……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个坏孩，对不对？”他希望林寐去死，却又喜他。他喜林寐，却又用日记狠狠了林寐一刀。

    世界上没有人再比他坏了。

    比起其他的，陶楂更需要的是倾听，倾听他的生痛，倾听他的委屈和落寞。

    “我听见有人在背后嘲笑我爸爸是个，说我妈妈是个泡在药缸的病秧，说他们上辈祖坟冒青烟才生了我，但是我没有觉得开心，对我爸妈轻蔑就是对我轻蔑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你家搬来了，你爸是总裁，你妈是老师，你成绩又那么好，大家都很喜你。”

    “外面面馆老板，给我爸煮面都煮得比别人少，但是他还会自己包送给你家吃。”

    “学校里那么多人喜你，老师喜你，同学喜你。我以前觉得，你是不是都没有烦恼了啊。可是后来知了你爸轨，你妈家暴你，我又觉得你很可怜。但是我为什么要可怜你，明明我才是可怜的那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房间里只有陶楂的声音，还有屋外夏天的风声，鸟鸣声，树叶互相碰撞翻响。

    光扬扬洒洒落房间地板上，落在两人脚，两人影被拉，表面分离，影却相依偎。

    “我吃不多，跑不快，不，我很没用啊。”陶楂绪平复了一些，他肩膀耷拉着，他不再往林寐怀里钻。他不敢。

    林寐迟迟没给反应，陶楂只能自己找台阶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第一天来的时候，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？我当时明明已经准备好跟你说话了。”陶楂哭得睫都绞在了一起。他以为自己只是随便提了件小时候的事，结果委屈又因此重新泛滥。

    其实，即使已经过去了很久，他也还是在意。

    林寐还是没声，陶楂摸不清楚他的态度，不安着，居然也期待着。

    直到一声轻轻的“对不起”，在陶楂耳畔炸响。

    林寐终于有了动作，他在门边柜上了纸巾，细致地给陶楂着脸，“对不起，”他重复了一遍，“如果那天我跟你打招呼了，你后来是不是就不会讨厌我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