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，风羽犯之时，安城便孤立无援，只有漫天黄沙作伴。

    而风羽一役之后的瘟疫，孙荣就在里面起了大作用了。对于云琮来说，克制外敌，且将其反过来灭族，是一项值得大书特书的政绩，他恨不得将安城上聚城封赏，既彰显自己天命所归，又能显示礼待属——不仅能讨老祖心，还有益于今后招揽人才。

    然而对于孙荣却全然相反。风羽一役，他已经将夫人得罪得彻彻底底了，若是夫人受云琮信、威望骤升，焉知不会反过来与他为敌？届时敌我弱，局面实在不利。想必夫人守住了安城，他是最夜不能寐的那一个。”

    韩岁岁犹豫：“可是夫人未必会对付他吧，我觉夫人的心思并不在朝中争斗上。”

    江随舟：“或许如此，然而假若你是孙荣，你放心把自己的命完全到别人、不，敌人的手上吗？”

    他见韩岁岁犹豫，无奈：“好吧，你或有可能，甚至你是否觉得，让安城孤军奋战就是自己的不对，应该受罚，对否？”

    韩岁岁果然了。

    江随舟叹：“所以你不是孙荣，孙荣亦不是你这样的人。

    揣度别人的心思，自然是以自己的想法为准。

    孙荣能从一介六小官到一州知州，彼此倾轧早已成了他心里的行事准则，若他是夫人，必然对知州恨之骨，所以他便要先手为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韩岁岁，犹豫了一，还是决定坦诚：“若我是孙荣，说不定安城的瘟疫便是我的手。”

    韩岁岁本来只支着手臂听江随舟说话，闻言却定：“你不会，从一开始，你就不会让安城孤军奋战。”

    江随舟忍不住想笑。

    若到了孙荣最后的地步，他确实可能会毒。

    但……如果他是孙荣，从一开始，他就会想办法传讯给朝中之人，让老祖知晓。甚至派来的将军、最后的受益者他都会从一开始就计算得明明白白。

    不仅不会让安城覆灭，甚至会撕开西洲的，将利益最大化。

    ——他确实会如韩岁岁所言。

    但是又有些怅然：看得准，却未必全。

    他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，方才脱而的那句话，或许是因为，他很想让韩岁岁看到自己全的、真实的一面，而不是只有温和的表象。

    然而这个念不过刚起，便听到韩岁岁说：“江随舟，你其实很坏的，对不对？那天在破庙里，你递给我符纸的时候，其实只是想看看我能走到哪一步，顺便结个善缘，但若是我死在那里，你也不会有片刻惋惜的，对不对？”

    江随舟霍然抬，他仔细盯着韩岁岁，观察她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。心里如有针扎，痛得萎缩，却又有奇异的满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