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里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妪，浑浊的不知在看着哪，一遍遍地喊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农妇赶放手里的活计，一边轻哄着，一边将那老妪送回了房中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来。

    “我那郎君去年修河堤被衝走了，婆婆她受了刺激，常常不记得儿已经去了的事儿。”农妇笑了笑，主动提及家中的事。

    见倪素一副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模样，农妇一边着绣活，一边，“好在去年孟相公还在咱们这儿官，朝廷发的抚恤金才没被那些天杀的私吞了去，我也就不用改嫁换些聘礼钱给婆婆过活了。”

    倪素是听过那位孟相公的。

    孟云献行伍，后来却了文官，在文士治国的大齐占得一席之地，早年官至副相主理新政，但十四年前新政被废，孟云献也被罢相贬官到了小小文县。

    “蒋，孟相公今年便不在文县了吗？”倪素捧着碗，问。

    “前几月刚走，听说官家改了主意，将孟相公召回云京，这回好像是要正式拜相了。”蒋娘有时也会去文县的酒楼茶肆里找些洗碗的活计，这些事，她也是从那些人多杂的地方听来的。

    烈日炎炎，一片碧绿荫之却清风徐徐，穿梭于枝叶隙的日光细碎，落在徐鹤雪的肩上。

    “孟相公”三字落到耳畔，他睁开。

    蝉声太近，聒噪不停。

    “张崇之，他是你的学生，你应当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，今日你就是让他跪死在这里，只怕也难改其志！鸟生翼，逆洪，纵为师，焉能阻之？”

    夏日黄昏，云京永安湖上，谢亭中，十四岁的少年跪在阶，闻声抬首，涛声起伏，两名宽袍文士怒目争执，背影隽永。

    树的杂声唤回徐鹤雪的神思，他轻抬帘，看见方才还坐在桌旁的年轻姑娘匆匆搁碗，跟着那蒋娘跑去了对面那人家。

    倪素没等到吃席，全因那人家的儿媳难产，听见聚在对面门的村邻议论了几声，倪素便跟着蒋娘一块儿过去。

    听见房中的坐婆惊“不好”，产妇的丈夫即刻慌了神，忙要去请大夫，却被自己的母亲拦住：“儿啊，哪能让那些个大夫去瞧你媳妇儿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