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都半载，人间一月。

在玩儿。

    徐鹤雪手指住的蝉，发不一儿声音。

    倪素沉默了片刻，垂睛，问他，“人死之后，不会立即回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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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时，你几岁？”

    所以幽都的雾濯洗不了他的记忆，也未能改换他的形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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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倪素听不太明白，但也知分寸，不再追问，她盯着摇晃的烛焰片刻，忽而仰：“徐凌，不如我们现在就赶路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心中装着母亲的临终嘱托，倪素想梦见她，又怕梦见她，这后半夜再也不能安睡，她索收拾了自己的行，留了几粒碎银与字条压在烛台，提着一盏灯笼，牵起，悄无声息地离开蒋娘的家。

    夜路并不好走，倪素骑慢行，有个生魂静默在侧，在浅淡拂的夜雾里，伴她一前行。

    不然，他也不会与她约定去云京找什么旧友。

    树上的徐鹤雪看着她片刻，“你母亲生前无恶，如今魂归幽都，也定会有个好去。”

    时间一直是遗忘的利，幽都的雾可以濯洗生魂的记忆，也会慢慢改变魂魄的形容，一旦期满，再回，那就彻彻底底的是另外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“我虽在幽都，但并不属于幽都。”

    倪素忽然就想与他说话，“你知不知，这隻蝉的外壳也能药？”

    “幽都有雾终年不散，可濯魂火，可易容颜，但这些，都需要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药称蝉蜕，可疏散风，宣肺利咽，止定惊痉。”倪素信手拈来，烛焰的影在她侧脸轻晃，“我去年七八月中，还去过山中跟药农们一起捡，才蜕来的知了壳在光底晶莹剔透，像琥珀一样，好看极了。”

    临江仙（四）

    徐鹤雪简短作答。

    他看起来年轻极了，走路的姿仪也很好看。

    在背上晃晃悠悠，倪素早前丢失的睡意不知为何又无声袭来，压得有些沉，她打起神，晃了晃脑袋，又禁不住侧，偷偷打量他。

    徐鹤雪半垂的睫因她忽然声而微抬，领会她所说的“那时”，他手提孤灯，启：“十九。”

    倪素又在看地上那团浮动闪烁的莹光：“可你好像没有忘。”

    倪素从小到大听过很多传闻，也看过不少书籍，但那些都远不如今夜，这个来自幽都的生魂亲与她所说的一切来得直观而真实。

    他轻易看她夜半惊醒是因为什么，心中又在难过什么，为什么会立在这片树荫底与他没话找话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