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难对她说，他初幽都时，只是一团血红的雾，无衣冠为蔽，无世之人烧祭，不堪地漂浮于恨之东。

    荻丛中常有生魂来收世亲人所祭件，他上这件布衣袍，便是一位老者的生魂相赠。

    倪素不料，他竟是这样的回答。

    她想问，你的亲人呢？就没有一个人为你烧寒衣，为你写表文，在你的忌辰为你而哭？

    她又想起，是有一个的。

    只是他的那位旧友，到底因何准备好寒衣，写好表文，却又不再祭奠？

    倪素看着他，却问不。

    “月亮来了。”

    倪素回看向门外，忽然说。

    徐鹤雪随着她的视线看去，檐廊之外，满地银霜淡淡，他听见她的声音又响起：“你是不是要沐浴？”

    一如在桥镇的客栈那晚，徐鹤雪站在院里，而他回，那个姑娘正在廊上看他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为什么，徐鹤雪总觉得今夜被她这样看着，他格外拘束。

    月光与莹尘织，无声驱散生魂上所沾染的，属于世的污垢尘埃，在他袖凝固成血渍的莹尘也随之而消失。

    他的净，是不属于这个人间的净。

    倪素看着他的背影，想起自己从成衣铺里买来的那些男衣裳，他其实得很，只是形清癯许多，那些衣袍显然更适合再魁梧些的男。

    徐鹤雪听见廊上的步履声，他转见倪素跑了她自己的房中，不一会儿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，又朝他走来。

    她走得近了，徐鹤雪才看清她手中着一细绳。

    “抬手。”

    倪素展开细绳，对他说。

    徐鹤雪不明所以，但今天他显然很听她的话，一字不言，顺从地抬起双臂，哪知一刻，她忽然靠他很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