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顿了顿，看着她，“难你心中不恨他吗？如何还要为他诊治？”

    “吴岱的确可恨，我也并非以德报怨。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，倪姑娘又何必要蹚这浑？”

    周态度决，“你是个女，你也知夤夜司的牢狱到底是什么模样，何况男女终有别，你不应该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周大人，你也要以男女之别来约束我吗？”

    倪素骤然打断他。

    周一时住声，他迎向面前这个女的一双，因为太过清澈而令人一便能望见她的愠怒。

    “在我为兄伸冤的这件事上，小周大人与韩使尊都助我良多，我今日之所以说这些，是我以为自己尚有一些用，可以还你与韩使尊的这份恩，仅此而已，”倪素说着，察觉有风一直在轻拽她的衣袖，她便又，“不过既然小周大人不愿，倪素便不好再多说，这便告辞。”

    她弯作揖，也不等周说话，便转过离开。

    周立在原地，而吴府门前的人已散了个净，晁一松在旁小心翼翼地问：“小周大人，我……还去里请医正吗？”

    周回神：“请。”

    “诶，倪小娘好像生气了，但这事儿……您也确实不好应。”

    晁一松心中其实也觉得此事是万不能答应的，吴岱到底还是吴贵妃的亲爹，说不得吴贵妃什么时候就要复，如今官家也隻让他们讯问，不许对吴岱动刑，谨慎些总归是没有错的，那倪小娘虽有家学，但谁晓得一个女在家中又能正经学到多少呢？万一在她这里了岔，到时不单单只是她恐有牢狱之灾，他们这些涉事的夤夜司中人，只怕都要被问罪。

    周却在想她方才那句——“你也要以男女之别来约束我吗？”

    他似乎说了令她生愠的话。

    言于，亦可杀人于无形，正如此前吴岱故意令人传他与倪素有私，为不使言愈演愈烈，过分伤及她的清白，周避嫌至今，极少踏足南槐街医馆。

    男女大防，本该如此。

    可周不明白，她为何可以分毫不在乎那些诋毁，甚至敢再踏夤夜司的大门，明明她不止一次受过刑，明明她最知刑罚的残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