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后知后觉，半晌才舒展手掌。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，我是不能与你一块儿在外面的？”她挽起衣袖，嘱咐边的娘们去准备，又回过来对他。

    起义军带回的老弱妇孺中，并非只有那一个女上有疾。

    “我知。”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“知你还……”倪素的语气有急，亦有些气，但她话说一半，却见这片明朗的日光底，她面前这个用巾遮了大半张脸的人，那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眸似乎很轻微地弯了一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？”

    她咽要说的话，问他。

    他不说话，只是看着她。

    十六年前，他在这座雍州城中受刑，那时他双目为胡人的金刀所伤，看不见刑台之诸多面孔，只有无边激愤的杂声将他淹没。

    他被人剥开银鳞甲，扯开袍衫，以最为狼狈屈辱的模样，承受着一刀一刀的剐。

    那时，那两位族一定就在刑台之。

    也许，今日他们后的那些百姓中，亦有不少曾在朗朗日光底，注视着他受刑的人。

    可是今日，

    倪素牵着他站在他们那些人的面前，他衣冠完整，不是血红不形的雾，他觉得心中很安定。

    她没有说的话，他都已经听到。

    “我只在城门之外，哪里也不去，这其实也离你很近，我不会因为禁製而受伤，你放心。”

    徐鹤雪看见兵士已经将毡棚搭了起来，那妇人也被人抬了去，他说，“你去吧，我知你想救她，想救很多人。”

    倪素回看了一，明白耽搁不得，她往前走了几步，又倏尔回：“我会让青穹给你送灯，你记得，一定不要离我太远！”

    徐鹤雪站在原地，双手拢在袖中，朝她颔首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几乎一整个白天，段嵘在城中忙着让近的百姓撤离，而起义军则在城外就地搭毡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