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董成蛟和胡达是在我起事之后前来投奔我的，他们一路跟随我，尽心竭力，”杨天哲右膝一屈，跪在秦继勋面前，“秦将军，是我识人不清！”

    他想在梦中，见到他的阿爹和阿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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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垂，淡雾附在她的衣袖，倪素扶住青穹，说：“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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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倪素没说话，她记得青穹曾与她说过，他从前也会梦到幽都，他见过幽都的恨，那片荻丛，甚至是恨尽的宝塔。

    城中百姓惧怕“耶律真”这个名字，雍州军猜疑起义军中不止一个董成蛟，一个胡达，而起义军则担心雍州军会因这份猜忌而对他们行绞杀。

    倪素看见文末，有青穹的名字，有她的名字，只是没有徐鹤雪的名字。

    青穹才从井冒， 倪素便立即上前去，伞檐挪到他上。

    天不亮时，杨天哲便当着雍州军与起义军的面，亲手决了叛贼董成蛟与胡达二人，并将两颗人悬挂于城墙之上，但即便是如此，也未能彻底安抚住军民不安的心。

    青穹一言不发，像个游魂，慢吞吞地跟着她走，才回到毡棚中，他就在毡毯上一躺，将自己裹被里，说困。

    “这枯井， 就是最能令范叔心安的地方。”倪素撑着一柄纸伞，雨珠在伞檐劈啪不停，她的袖间拢着一抹淡雾。

    秦继勋摇了摇，俯去将他扶起。

    “杨统领何必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为人修葺蔽庐者，亦有撑持大厦之勇， 虽生于微末，然其心贵比隋珠矣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不用土为安么？”

    十六年， 范江守在雍州城为徐鹤雪拭了十六年墓碑，风雨无阻， 甚至于沦为异类，而如今，徐鹤雪为他立碑着书，要人们再不能以异样的光，轻视这个人。

    昨夜， 倪素是看着徐鹤雪刻这最后一句的。

漆漆的陶罐了井，那里面装着他阿爹范江的骨灰。

    段嵘指挥着兵士们抬来一方石碑立在井旁，其上所书墓志铭，是徐鹤雪昨夜在毡棚中临灯， 一刀一刀镌刻而成。

    井上的木盖是范江的， 像一门一样， 十几年间， 他与青穹在这井中， 活成了人们中的异类。

    段嵘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青穹将铜锁扣上，这枯井，从他的家， 变成了埋葬他阿爹的地方。

    一直刻到他魂淡薄， 渐不形。

    “这二人在你边，跟随你杀石帐的胡兵可从未手，我若是你，也未必能觉察他们的用心，”沈同川在旁，神凝重，“耶律真是泊落亲王帐第一大将，丹丘王的第一位王后便是自泊落，泊王后育有一，就是如今的丹丘王大王辛绰，杨统领，看来自你起事，耶律真便已在酝酿此毒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