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跪坐在地，发髻散，一衣袍沾着脏污，拚命地往嘴里碎掉的糕饼。

    蓦地，他抬起，透过朱红的窗棂隙，他看见外面大雪纷扬，天地清白一。

    又是一冬，而师友俱去，唯他独活。

    绵密的针狠狠戳刺着他的心，耳畔倏尔响起一声音：

    “他们给你吃剩的东西就是在欺负你，这回我不帮你，你自己揍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赵永庚，人不可以懦弱。”

    行香（一）

    年关还没过， 天已越发寒冷。

    大齐今年的冬天不好过，丹丘的冬天就更加不好过，他们在居涵关屯兵与大齐雍州军时有大小战事， 又屡屡滋扰其他重镇。

    两方正式背盟，丹丘极其疯狂地在边境烧杀劫掠， 大齐的朝臣们在两府宰执的主持之议事。

    殿中侍御史丁与韩林侍读学士郑等人持促成和谈，在他们看来，丹丘此番攻势猛烈， 无非是因为今年冬天难过，丹丘胡人的草场不够， 羊成群地冻死， 若大齐重开西北市， 使两国互通有无， 必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丹丘过冬难的问题，也可暂缓战局。

    官才将将取代私，正元帝还没有瞧到其中的好， 此时若再增加军费开支，他心中必是不愿的。

    不愿打仗的官员们将话都说到了正元帝的心坎里，就是新党之中， 也有不少人不愿打仗， 值此新旧两党因议储而斗得不可开的时刻，作为东府宰执， 孟云献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，他甚至不能在此事上多说。

    “重开市的确能够暂缓战事， 可此市一开， 国威又置于何地？”这是正元帝并未在朝堂之上一应此事的唯一的原因。

    朝中亦有主和派反对重开市，他们之所以反对， 也是与正元帝一样，顾虑到了所谓重开市便是夷敌之威风，灭我大齐国威。

    “官家，臣以为，非常之时，当用非常之法，若开市，则延缓战事，若不开市，则使战事加剧而军费销更重，”孟云献垂首立在帘外，“往后之事可往后再议，我们不防与丹丘先度过这个冬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