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君父仁或不仁， 为臣者， 从官场之始，少有人能脱为臣的本分，越是能臣， 他便越是逃不“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，父要亡， 不得不亡”的三纲五常。

    人臣忠于国， 事于君，即便是孟云献， 他心中就算清楚新政失败的本原因在何，他所能的， 也只有一个“等”字， 等君父重新记起他，利用他， 再尽力让自己活得久一些，捱过严冬，祈盼来。

    “还有苗景贞，即便是满门命都攥握在他一人手里，他也难以得更果断一些。”

    若苗景贞不被人臣的常所束缚，他的手段就会更果断，那碗掺了金丹碎粒的汤药，也不会等到嘉王亲自去喂。

    “你们都在守着那一君君臣臣，父父，我原本也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嘉王伸手，炭火的温度烘烤着他冰凉的手掌，“可我不这么，死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，葛让葛大人要死，苗太尉要死，孟相公您也要死，所有与我相，或与凌相的人，都要死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怕东窗事发，也不怕为人诟病，这是我自己选的路，不净，”嘉王泛白的微扯，“那便不净吧。”

    淡薄的日光照着檐上积雪，殿外风声凛冽，炭盆里劈啪作响，孟云献端着茶碗，烟扑面，他半晌才，“殿，您的确救了很多人的命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却还有一样棘手的事，贵妃虽被幽禁，但往常一直随时在贵妃边的那个娥被置前，却提起了那吴清茹，鲁国公如今正是抓着这一，若他找到吴清茹……”

    裴知远谈及此事，不由，“殿，吴清茹留着便是个祸患，您为何不事先将她杀了，却反而将她送走？”

    侍立在旁的亲卫袁罡忍不住开，“裴大人，殿原本就抱定了为玉节将军报仇的死志，若不是官家中风，只怕殿他也不会活……”

    袁罡倏尔住了，顿了一，转而，“殿放过她，也是因为善念。”

    “可朝堂之上，善念无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