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二 又一个日常。

    雀县的茶棚很闹，近来都在议论一个人，一个外乡人，听说模样生得极好，看起来很是清隽斯文，一手丹青绝妙。

    他有时会在望江亭作画，有时会在南巷的摊上挑糖果糕饼，但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则是倪家。

    因为他是前些日赘倪家的那位，倪家素娘的郎君。

    谁也不知他的来历，只晓得他很凑巧的与那位已逝多年的玉节将军同名同姓，他赘倪家之时，圣人的赏赐从云京送到小小雀县，宝香车，街十里。

    “莫不是什么世家公吧？否则怎么能得圣人如此丰厚的赏赐？”

    茶棚里从不缺聚在一块儿閒谈的人。

    “依我看，那位徐郎君指不定是圣人母家的什么人……”有人摸着分析了一，随即又“嘶”了一声，皱起眉，“可是圣人姓李，也不姓徐啊。”

    “虽说圣人不姓徐，但也说不定是圣人母家的什么娘嫁了去，便有了这位徐郎君。”

    有人接过话。

    一时间，大家都觉得他说得有些理，倏尔有人“哎”了一声，“那不是徐郎君么？”

    众人的视线随之落到茶棚外。

    今日九月九，正是重。

    那永序堂是专卖些宣纸画轴，青石颜料的地方，那位徐郎君从里面走来，他穿着一霜白的圆领袍，一手环着画轴，另一隻手则提着些颜料笔之类的文房用。

    他不是个笑的人，即便是在艳天里，人们见他，也总觉得他带着些清冷的雪意，可没人会觉得他不好相与，因为他其实很好，无论与谁说话都很温和。

    “徐郎君，要新鲜的瓜果么？”

    卖菜摊上的大娘瞧见他，眯起睛笑。

    “要一些，只是我手上不空，要劳烦您送一趟。”徐鹤雪说着，多放了几枚铁钱在菜摊上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给您挑最新鲜的，一会儿就送去！”

    大娘笑着说。

    如今没有什么人再议论这位徐郎君持这些家务有什么不妥，谁都晓得，他那一手丹青多的是名士以千金相求，前些日倪家的女医学堂将将建成，好些人赶着去讨彩，看闹，那时有工匠在房檐上了脚，无数人瞧见徐郎君借力一跃，不过几息，便带着那工匠稳稳地落来。

    既不是个吃饭的主，又不单纯只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君温文，他怀武艺，又肯为妻洗手作羹汤。

    谁也不知，那位倪家医馆的女东家倪素，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好郎君。

    “今日徐郎君好像有些不大兴。”

    卖菜的大娘后知后觉。

    “……有吗？”

    旁边摊上的人转过来，瞧了一走远的那颀背影，“徐郎君不一直都如此么？”

    “官家要打仗了！好些人都在拜玉节大将军！”

    徐鹤雪往家里的方向去，路遇几个小童在街上来回地跑，他们追着一个小孩儿手里握着的影，那影朱红衣袍，银白鳞甲，策持枪。

    “哥哥，给我看看嘛……”

    小女孩儿撇着嘴，“我阿娘今日红烧，你给我玩儿一会儿，我请你去我家吃！”

    另一个男孩儿立时抢过话去，“我请你吃糖葫芦！给我玩儿吧！”

    那小孩儿一手叉腰，抬着晃了晃手里的影，“不行不行，我阿爹就给我了这么一个，给你们坏了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几个小孩儿追着他，他举着影往前跑，险些迎面撞上一位年轻娘，他抬起，只见面前的女着绿衫裙，臂上披帛如云，乌髮挽髻，斜一支极亮的珍珠鸟金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