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她还没觉得自己到了要替万方担罪的程度，但既然抢劫教堂和煽动民众的决定是她自己的，并且也是她认为必须要的，那么因此而产生的那些误伤的罪孽，当然也应该由她自己来背。

    “算我一份。”海因里希对她伸手，“是我提来的。”假如真的如教会所说有万劫不复的地狱，那么他们一起就是了。

    陆希无奈地笑了笑：“没有地狱的。”地狱在人的心里，不在什么死后。

    但是海因里希固执地伸着手，陆希到底还是把自己的手也放了过去：“但是再这样去，安东尼大概是会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离开？”海因里希冷笑了一声，“有那么容易吗？”

    陆希知他在想什么：“如果他真的要离开，就让他走吧。等他回到教会就会发现，他不赞同我，但他也已经不能再适应教会了。”

    即使回到圣城，安东尼还会对着那棵“创世纪的苹果树”虔诚拜吗？他站在教堂的礼拜堂里，还会真的觉得有神在看着他吗？他听到教义里那些不合逻辑也不科学的胡言语，还能相信吗？他学到的那些知识，还能忍得住不向其他人传授吗？

    “我本来希望，由他来建立新教的……”

    其实安东尼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正确的——没有信仰，未必是件好事，尤其是对光明大陆的民众来说，信仰既是神支，又是德约束，是很重要的。

    尽陆希认为，需要神支其实正是神空虚的表现，这一需要教育来填补；而德约束应该靠法律与德教育，并且最重要的是“衣足而知荣辱”，但这一切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。

    就比如说目前她的领地吧。凡是归于她的地方，平民们都算得上衣足了，但是面板上的信仰值可并没有那么好看，即使是在她的大本营青石城，现在也还是有人在自己家中礼拜呢。

    她能揭穿教会腐败的幕，但她不能上就让所有的人都抛弃光明神，立刻归科学与法治的怀抱——别说光明大陆了，陆希自己的世界，都不到这一呢。

    地球可还没有神恩与法，单靠嘴炮忽悠，都有人信永生和天堂，更何况光明大陆这明晃晃的有法的地方——别的不说，她自己手术还觉得圣好用呢。

    所以最方便的办法，其实是只掀教会不掀光明神，也就是——另建新教。

    新教可以给大分人的信仰留一个容之地，不必着他们立刻就要把自己多少年的信仰撕裂开来，另外还可以利用这信仰来引导他们。说真的，相比之，陆希这力证“无神”的法，才叫力不讨好呢。

    当然，新教能的也只有容纳信仰了。可以有信仰，不可以利用信仰来谋取权力。新教不能有收税的权力，更不能随随便便就定义什么女巫或神弃者，教堂必须经审批拨款才能筹建，礼拜之类的集会也要报批，神职人员可以在医院供职，治疗心灵之前先要治疗嘛。

    总之，新教要宣扬的是五讲四三，大家一起来建设地上天国，而不是浑浑噩噩就指望着死后去享福。

    就连新教的名字与标志，陆希都想好了——现成摆着红十字呢，既跟旧教会有相似，又跟旧教那象征着财富的金十字大有区别，多好呢。

    而作为久享盛名的苦行主教的学生，又是最圣洁的光明系能力，安东尼无疑是新教教皇最合适的人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