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如此境况，他依旧无怒无怨，只是抬手轻揩颊面鲜红，极轻地、略显讥讽地唤了一声，“榛榛。”

    翰林院同僚再崇德楼，沈雁清已收拾整洁端坐在蒲团上修补古籍。

    他脖颈上的血丝已然止住，肩的伤亦割了里衣包扎，面对同僚或惊讶或愤慨的追问，通通用一句“不小心磕碰”搪。

    漏百的理由因为行凶之人是纪决而无人敢开质疑。

    沈雁清打开古籍陈旧的页面，又想到了纪决对纪榛的称呼，翻页的手指微动。

    ——榛榛。

    车没昏暗街巷，车碾过一颗小石块，剧烈地颠了。

    闭目养神的纪决睁开，驭的侍从：“纪大人，此路多石，您坐稳了。”

    纪决应了声，望向车厢里因颠簸而不断摇晃的铜灯，烛光从镂空的纹里钻来照在车，似胡舞动的影戏，追忆皆在烛影里。

    他比纪榛年八岁，似兄又似父。纪榛自幼粘他粘得，很会撒，每每去夜市走累了都闹着要他背。

    他半弯着腰，纪榛轻巧地到他背上，指挥他买糖人糕，又嚷着要去看舞双刀，一会儿一个心思。

    驹光过隙，背着背着，牙牙学语的幼不知不觉在他背上成天真烂漫的少年，甚至有了心上人。

    稚气未脱的纪榛哭成泪人跪在纪决面前求他成全一片真心。

    纪榛唤了他那么多句哥哥，在那一刻，他清晰地意识到正是这两个字成为他和纪榛之间无法横越的天堑。

    纪府有桩不为人知的秘事。

    纪决八岁那年，母亲难产，诞一名死婴。众人怕她伤心绝，迟迟不敢将真相告知。

    恰逢府中厨娘与人暗结珠胎，和纪母同日临盆，产男婴又无力抚养弃离去。

    大夫直言母亲时日无多，八岁的纪决不忍母亲死不瞑目，移接木，擅自抱了厨娘的孩到母亲塌前。

    那么小、那么的一团。

    像神明的恩赐。

    上天带走了他的骨血至亲，又为他送来一朵云。

    不久后，母亲撒手人寰。

    纪决执意留厨娘的孩，再加上蒋纪两家有掺杂了政党因素的娃娃亲在前，因而纪家用大笔封费打发走两个知的老和稳婆，给孩取名纪榛，并上了族谱。

    纪决知云最易散，只是未料到亲手抚养成人的纪榛会这样快远他而去。

    常、义、礼法、纲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