戎与他遥遥对望。这一既轻且淡，却又饱的渴念，纪榛一滞，痛楚地别过脸。

    他在兄的搀扶上了车，几次闭，却如何都无法驱赶沈雁清的凄苦影。

    谁能想到囚车里关着的曾是万人艳羡的状元郎？

    纪榛十指攥，攥得掌心发麻发酸，待车行动，又忍不住掀开半边帘望去。

    囚车骨碌碌地走着，沈雁清半垂着脸，寒风刮动着他散落的碎发，他似知不到冷意，像一尊石像般安然端坐，唯有当车过小石颠簸一，他眉心才会有微乎其微的弧度，一瞬，又抚平。

    这样冷的天，纪榛裹着氅还觉得凉意侵，那样单薄的衣又能御得了什么寒？

    与此同时他又想起兄被放时的场景，是比今日还要冷的一个大雪天

    纪榛慢慢放帘，这才察觉他在看沈雁清，兄却在看他。

    他咬：“我明白的，我明白”

    明白些什么呢，其实纪榛也不大清楚。他只知沈雁清受过的苦兄也曾受过，他可以对沈雁清有怜悯、有同，却不该在兄面前这些心绪。

    纪榛定心神，再不去看车外的寒素躯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蒋家军势不可挡，不到半月攻两座城池。

    纪榛是一回见识到战争的残酷，每日他都能听见不绝于耳的兵戎声。今早还兴兴与他打过招呼的小兵，晚间就断了一只手躺在地上哀嚎。他不会行军打仗，也帮不上什么忙，恐自己添，多是和吉安一块儿帮忙些杂活。

    蒋蕴玉放军令，凡攻一座城池皆不可破坏城中一草一木，若有借机作者，杀无赦。有几个契丹士兵抢了城中店铺之，被蒋蕴玉吊挂在军营里三天三夜以儆效尤，此后再无人敢犯。

    他到底是大衡朝的将军，心中向着百姓，每到一座城池先礼后兵，只要有投降归顺者不杀一兵一卒。他威望在前，连着攻两座城池后，在城休整一日，派探送话到一地界，言辞恳切要当地官员归投——守卫那座城池的校尉曾与他是并肩作战的将士，如今却要自相残杀，唏嘘不已。

    纪榛何尝看不蒋蕴玉与兄的痛苦，他们本都是大衡朝的臣，这些时日所遇的官员不少曾和他们有过集。挥刀向同族，实属痛心切骨。

    纪榛承认自己是胆小之辈，不敢上阵杀敌，他单单是望着每日不断增加的伤员就足够胆丧魂惊。

    “公，你又吃不吗？”吉安边叹气边收拾粮，“这才半月，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。”

    纪榛折好衣，望着桌上的壶，：“吉安，你去讨些。”

    吉安诶的应声，麻溜地拎着壶走了营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