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梦枕不在意，只是轻轻地说：“早晚有收回来的那天，真金白银，才是跑不了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江湖上的风气也是自上而的，苏梦枕很急，所以金风细雨楼也很急，整个势力都很急，连带着江湖风云激，黑白两为之变，原本不必这么急，可苏梦枕撑不了几年了。

    他从小就知自己活不久，最好的御医替他看病，一年一年地告诉他这个事实，他自襁褓受难，活来的每一天都是向阎王借来的寿，他无比迫切地想要改变这个世，涤一切黑暗，他想要驱除鞑虏，收复山河，想要河清海晏，天盛世。

    大约苍天也嫌他一反骨，唯独不予他年岁，他不知自己能撑多久，但他活着一日，就要将金风细雨楼扩张一日，留给后继者一把平定天的刀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，苏梦枕这个人还剩些什么，苏梦枕自己都不知。

    一日事务忙完，夕斜照，苏梦枕站在玉塔二层楼上向观望，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影，少女白衣簪红，后跟着大大的关七，远远地看见他，嫣然笑起，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他苍白的脸上便带上了一笑意，中寒焰燃烧，渐渐染上温柔。

    苏梦枕这个人，还剩一份无需回应的，远远看着，远远着，便是一份足以温到他死去的力量。

    金风细雨（17）

    既醉最近来金风细雨楼来得很勤。

    她自己是个闲人， 待在宅里只能和关七玩泥，风雨楼就不一样了，每天都是火朝天事业， 嗯……年轻男人很多。

    雷损死后， 金风细雨楼的位置就变得有些了，冷血来过两次就不来了，王小石倒是愿意天天来， 主要他这个捕快当得也不大愿，既醉撵小似的把他往外赶， 都不带男人了要他来嘛？有时候既醉在街面上转悠， 看到一个得有几分俊俏的男人都会眺望许久。

    开封百姓是不习惯让年轻男人群聚的，之前就有过办闹集会到中途，禁军过来抓人充军的，还有像既醉这样相的女人也没人敢多看，因为禁军同样有令女人打扮妖艳站在街引男的先例， 只要多看两， 立刻执法抓人。

    既醉也不是每次来都能见到苏梦枕，因为苏梦枕实在是很忙，她上次见苏梦枕还是小半个月前， 这会儿离得远远的去看，忽然发觉苏梦枕也是有些姿的。

    她疑心自己看错了，还了睛。

    这倒也没有看错， 她认识苏梦枕是在秋天， 那会儿苏梦枕病得厉害，瘦得见骨，如今一个冬过去，苏梦枕养得稍微丰了些， 本就是世家公，风姿彩，自然格外引狐狸的视线。

    既醉盯着苏梦枕半晌，上了玉塔去，心里难免就有些刺挠，离得近了，她发觉苏梦枕看人的神也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了，当真有了几分公如玉之。

    苏梦枕对既醉微微，然后收回了落在她上的视线，看着关七：“他看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