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她还经常拽着自己的衣袖，甜甜地撒，要他将考题透给她，要他带她去赈灾，要他帮帮她的皇兄。

    她还说喜他，甚至还……

    还在国监的小木屋里亲了他的脸颊。

    自生到现在，她的心思始终都没有变过，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去改换面，她还是会喜他，会黏着他，像个不大的孩。

    而自己呢？

    故作清，摆一副冷淡疏离的样，一遍遍地推开她，不肯回应她的心意，甚至还说什么此生不会改变心意这样的鬼话来伤害她。

    而她现在，再也不会抱着他撒了，她看他的神，就好像看一个陌路人，亦或者，是在看一个仇人。

    她本该无忧无虑地过上一生的，却被迫经历了这么多苦难，而桩桩件件都是因为他。

    他打着复仇的旗号而来，把这当拒绝她的一项最冠冕堂皇的借，仿佛这借就是他的免死金牌，无论什么，都是可以理解，可以原谅的。

    他拿一件肮脏的旧事，掩饰着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己，可这一切又与她有什么关系？

    她又凭何为他与先帝之间的事买单。

    不知是否是风尘扬得太过厉害，他那双一向孤的睛里，竟溢滴滴泪来。

    -

    “公主殿，您该起了。”

    迷迷蒙蒙中，江禾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。

    她费力睁看去，李嬷嬷那张有些熟悉的脸竟现在面前，她不愿看她，微微偏了，恰看到窗外那漆黑一片的天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啊？”

    大半夜的被吵醒，搞得她心极为不。

    “今日是太殿和公主大喜的日，您该起梳洗打扮啦。”

    李嬷嬷笑盈盈地招呼她，还未等她同意，便径直将她扶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着什么急啊。”江禾嘟囔，“不是黄昏那会才走仪式吗？”

    “哎哟，真是个小女孩。”李嬷嬷嘴上数落着，却笑得溺，“这新娘的妆发、喜服，那可是最复杂的东西了，不早起来准备，还怎么漂漂亮亮地见夫君呢？”

    “那我也没见他现在起来准备啊。”她语气不善，“他怎么就不知漂漂亮亮地来见我呢？你们惯会压榨女。”

    “嘘，可少说两句吧，被人听到了多不好。”

    李嬷嬷搀着她来到铜镜前，将数个手巧的丫鬟唤了来，小小的屋里一闹起来。

    江禾有些恍然。

    她自小在大，听得最多的、看得最多的，尽是男女之间或幸福、或悲伤的故事，也不免怀有些少女的旖旎心思。

    她也曾偷偷幻想过，她与她的阿旻哥哥的这一日，每每只要想上那么一，就羞得满面通红，埋在被里不肯见人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她第一次以待嫁新娘的名义坐在这铜镜前，不仅全无喜悦，还满是悲凉。

    在异国，夫君又是自己不喜的人，十几年来所有关于这一日的好梦境瞬间便被击碎，犹如她前的镜般，是碎了就再也不能重新拼起来的那存在。

    “皇兄，你一定要找到我。”

    她在心中暗暗说，又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桌旁的那盏小油灯。

    那灯上还有黑迹，是她昨夜烧毁那张字条后留的。

    她断绝了金岭军队的求援信号。

    但无论如何，那书房到底是被她翻过的，为免齐明疑心，她昨日百般逢迎，将他哄得开开心心的，同她在院中一连聊到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