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翊从桌上打开茶杯盖，看这一白玉杯里沏着绿茶叶，随：“叫《重屏会棋图》，宋人摹本，原画是南唐周文矩的。你这是什么茶？有些苦。”

    许莼：“是竹叶的心来的。天到了，竹枝坊咱们家自己茶叶心摘的，难得一个净，清火解毒的，九哥先尝尝，若是不喜，我们换一。”

    谢翊：“嗯，你这日斗金的，就拿这茶敷衍我么。”

    许莼都不回，两只睛仿佛只粘在了画上：“九哥，我这只有自家人才用呢。这就吃个意野意，图个翠翠的好看，九哥不是俗人。一会儿有好菜呢，您上次中了毒，脾胃定然还不好，饭前别喝那些茶，就这淡竹叶好的，您少喝儿，别一会儿吃不了正餐。”

    谢翊微微一笑，果然只浅浅抿了一，许莼赞：“这画好啊，画里又有画，屏风中有屏风，难怪叫重屏呢。这笔法也极瘦极，看这衣纹，略带顿挫，应当是传说中的颤笔了。人画的好，这几个人都丰神如玉，面容闲雅，看起来就很安闲富贵。这是唐时人的画法，丰肌秀骨。”

    谢翊：“嗯，这四个人，是有名字的。”

    许莼忙：“九哥教我。”

    谢翊：“中间那是南唐中主李璟，就那个写秋月何时了的李后主的父亲，你知李后主吧？就上次你那本南风本里那首后-……”

    许莼连忙打断：“我知的九哥，这是李璟，那另外三个呢？”

    谢翊心中暗笑，但仍然：“这另外三人呢，这边和李璟一起观棋的是他的三弟，太北晋王李景遂，前面两人对弈的是排行第四第五的齐王李景达，江王李景逿。”

    许莼：“怎么老二不在吗？”

    谢翊：“嗯，老二叫李景迁，二十多岁的时候死了。据说原本大臣们很支持他为太，李璟的父亲也一直不太想传位给他，可惜最满意的次死了，也就还是立了。但李璟本人呢，是一直推辞太之位的，并且在继位以后，仍然还是将自己的三弟李景遂立为了皇太弟。”

    许莼：“兄终弟及吗？”

    谢翊，站了起来，轻轻了中主李璟：“中主本人一直表现并不愿意皇帝，而是非常想退隐山林的意愿。因此他才授意廷画师画了这幅画，向自己的兄弟、向臣、向天人、向后世表达自己兄弟有，传位于弟弟的决心。”

    许莼懵然：“原来是这样，怪这棋盘上只有黑，还摆成北斗样，北斗七星为中天最星，这是表示君王之位吧？”

    谢翊：“对，你能注意到此很仔细了，淮南云‘帝张四维，运之以斗’，这四个人的位次，便是兄弟传位的顺序，你再看这后，这后屏风里又有屏风，画的老者也是有名的。却是江州司白乐天。”

    许莼这却想不到了：“啊，白居易？”

    谢翊：“白乐天有一首诗，叫《偶眠》，‘放杯书案上，枕臂火炉前’”谢翊了画上侧躺着的诗人：“你看，是不是一模一样，这是他妻，‘妻教卸乌帽，婢与展青毡’，他背后的山画，也表达了他隐逸的愿望，‘便是屏风样，何劳画古贤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