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莼嘿嘿一笑，看了外边天，唏嘘：“说是这么说，去年船队没消息的时候，我是真着急，虽然表面上镇定，其实一宿一宿地睡不着……”

    不是没有备用金，而是一旦全兑付债券去，所有的工厂全都要停工，刚刚招来的工人、学生，每一日都要吃住，耗费的银两大。还有津海卫十三营的军饷，他同时铺开的盘实在非常大，兑付去的话，势必要停一些，而一旦停工，只会加剧谣言，从而引起更大的风波，无数豺狼在暗等着扑上来撕咬他的产业。他不停地计算，却没有办法确定若是开银庄兑付去的决定一旦，影响会有多大，他无法睡，虽然所有人看着他仍然镇定自若。

    霍士铎一怔：“不会吧？我当时还纳罕，看你安之若素，我还惭愧不如你一个后生。尤其是当时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来查的时候，你一整天没现，我们一边在外边平息传言，一边自己心里吓得要死。好在最后你来了，让人拿了金元宝银元宝码着，银庄开门兑银，兑了三天，就再也没有人兑了。后来货船回来了，想要买回来债券的人又抢破了。到现在人人都还夸你大将之风呢。”

    当时不仅挤兑的人围着银庄骂，也有人去了京城告了御状林林总总列了大人十条大罪，什么僭越、贪污、私藏武、拥兵自重、勾结外洋、迫良家女等等大罪都安了上去，朝廷任命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梅崖来查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知李梅崖刚正不阿，且与临海侯有私仇。李梅崖一到津海府衙，临海侯就消失了，传说是已被扣押了起来秘密审讯，银庄这里围着的人就更多了。

    要说起来当时他们这些许莼的属将，哪一个不慌？

    许莼手里拈了拈腰间的龙佩：“嗯，其实慌的，但是不敢在你们面前怯。”

    九哥秘密京来看他，他抱着九哥哭了一场，九哥说失败了也没什么，大不了再给他三年从来，让他不必急于一时求成。他在九哥怀里安稳睡了一觉，了破釜沉舟的心。

    第二天回了银庄，命人打开银庄门迎客，放开了兑。幸而当时来银庄门骂着挤兑的都是些小民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，看着声势浩大，其实真兑起来，没兑去多少银。

    京里的权贵们都安如泰山，要求兑回银的人是少数，真放开兑了，又犹豫，估计都在观望着旁的重臣，当然武英公方静投了百万两，安然不动，大概也是给其他人定心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
    他疑心是谢翊了什么，但九哥手段莫测，总于无声落，他猜不。

    许莼不由自主又将腰间龙佩握在手中，想起九哥即将要来津海巡阅海防，立刻又能见到九哥了，心中欣悦。

    霍士铎看他如同往日一般握着那光玲珑的龙佩在手中把玩抚，看着外边风景仿佛陷了什么思绪里，角笑，双眸如，仿似。也是奇怪，这位侯爷无论何时，冠带衣衫都极严整，衣襟腰带一丝不苟，偏就是如此随意闲坐着，浑上都透着风意态。

    他一直怀疑那玉佩是什么人送他的，但又不得绪，毕竟这位青年侯爷始终未婚。

    临海侯眉目俊俏，人品贵重，说话总是笑，待人如沐风，教无数大家闺秀为之倾倒。这津海卫上官员但有女儿的，都想与他攀亲，甚至愿小，还闹了偌大一桩风公案。

    外人只他边婢俊童环绕，又英俊多金，私不知是多么风倜傥了。偏只有他们近一些的人才知，这位临海侯日夜都扑在官务上，时常与他们彻夜谈谋划公务。那些婢书童，个个能写会算，全都是实打实也在为他活的，恐怕并没有哪一位得有幸侍奉这位侯爷枕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