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恭话悬嘴边，又改问：“哪个历二爷？”

    信把眉?打个死结，“是盐的一位大人。在昆山的时候，我本来打算带着姑娘回常州舅老?爷家，谁知遇见了他，说话才?知，他和寇家原来认得。他恰好要回湖州，就说他可?以顺送我们到湖州寇家来。我想横竖是养病，到舅老?爷家或是到姑太太家都是一样，就带着姑娘跟他回来了。谁知到了寇家，他想求姑娘为妾，姑老?爷和姑太太见他有权有势，就答应了。这会正?打算的火朝天的，你又忽然找了来，他们只好故意瞒着你，就怕你坏了这门婚事?！”

    她一面说，一面想着话里的漏。一回?，却碰上良恭冷冰冰的目光，“你为什么要私自带着妙真走？”

    信被他看?得不自在，向旁边踱步，“我哪里得了这个主？是刺伤你后，姑娘清醒过来一段，哭着喊着叫我带她走的。你还不知她？你们两个，是你为她，她也为你。”

    良恭且耐着?没搭这话，陡地走到她面前来，“那?我问你，严癞?又是怎么死的？”

    问得信心发，?僵了半边，“他是摔死的。”她也不知自己居然很擅戏，泪想就来，“我们走那?天，他来追，我们两个在路边说话。他非要拦着不给我们走，可?我答应过姑娘，她说她不想再耽误你。我没办法，我是没办法啊！我从小和姑娘大，老?爷太太就是叫我专门伺候她，我这一辈?，只听她的话。严癞?非拦着不许，我们两个拉扯了几回，他是为了救我才?跌了去。”

    这番说辞倒与邬家的小厮如?一辙，良恭暗自甄别着。她自顾自说了会，忽然瞪着泪涔涔的睛问：“严癞?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把他送回嘉兴埋了。”良恭看?着她脸上缭的泪痕看?一阵，无迹可?寻。转?又问妙真：“妙真现是个什么形？”

    信暗暗松了?气，“姑娘早清醒过来了，可?寇家不放她走，一定要成她和历二爷的亲事?。本来连你今日找上门去寇家也是瞒着的，是给我早上碰巧在园?里看?见了。我去告诉姑娘，姑娘叫我来告诉你，明?日她想法?到寇家后?大齐街上那?间四方客栈里去，你先去打好船，然后到那?里接她。”

    良恭把垂一，心怀疑惑，“怎么不直接到这里来找我？”

    “你这里你只当稳妥啊？只怕你今日去了寇家，姑老?爷放心不，一定要使人来盯着你。我得走了，要是给他们看?见，必然就猜到我给你们递信，还不知要把姑娘怎样看?着，明?日愈发不好脱。”

    她不给他多问的时机，谎称怕给寇家的人看?见，匆匆忙忙从客栈后门溜了去。

    良恭独在栈房细想，怎么都觉得有哪里不周祥。可?妙真就是那?样简简单单的?脑，能拿?什么良策来？他也只好宁可?信其有，无论如何，趁早先去找好船，明?日往那?四方客栈去看?看?再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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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明?汤显祖 《牡丹亭》

    碾玉成尘 （十三）

    次日晌, 良恭寻到这四方客栈里来，在?外?几番踟蹰，不肯轻易去。他也觉些?蹊跷，可想一想, 虽然从没觉得信哪里很好, 似乎也没有哪里很坏。可能只是他自己多疑，倘若妙真果然在?里等着他呢？他不能叫她空等?。

    于是打定主意踅客栈, 正?要问柜上的伙计, 就看见里院里走来个熟悉的面孔。信走到隔扇门那里向?他招手。良恭立时向那伙计打了个拱, “我要找的人?找着了。”旋即从后隔扇门踅后院。

    信引着他从后院转个门, 里又是个偌大的院, 三面两层都是栈房。她带着他往楼槛上去, 扭看他一, “我和姑娘等了有一会了，你怎的这?时候才来？”